我出生在西北一个普通的小村庄,说它普通就是它和别的村庄一样,有树,有草,有猫,有狗,再加上百十户人家错落有致地坐落在村子的东西两面。特别的一点就是村子中央有一条小溪断断续续的流淌着,在旱季,她清澈而缓慢的像边流边歇似的,遇到雨季则像什么东西赶着一样,头也不回地朝北奔去。
在她的滋养下,两边的泥土很肥美。一到春天,直至秋天,整个村子满眼是绿。家家户户门前门后都种着树,所以村子几乎是镶嵌在一大片树林里,树林脚下以及河岸上一大片毛茸茸的草毯子上开满了红,黄,紫,白等颜色的小花,坐在上面别提有多舒服了。
我家住在村东南头,从村边老远就能看到翠翠绿绿的树林,这也是我每次回家时骑车要加速,心跳要加速的原因。隐约处就能看到我家的小圆门和瓦蓝的屋顶,一弯腰就清晰可见门前的小台子和台子两边直溜溜的白杨树。他们都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路人一般都走小溪两边不宽但很结实的土马路,还可走自行车,架子车,马车,拖拉机等。其他小型机动车和大车都要走村后面梁上的柏油马路,所以村子宁静和谐又安详。
中午时分,她像一幅画一样安静却很生动。傍晚夕阳西下时的时光总是疯狂又短暂。一边是爸妈下地回家时的繁忙景象,一边是我们又喜又怯到处乱跑的无序状况。一会功夫,各家各户炊烟袅袅,我们这些小家伙们一边应着大人的唤声竞相朝自家跑,一边还扯着嗓子吼:各回各家,牡丹开花。永远的童声回荡在夜色阑珊处。钻进家门才觉得天果真已经黑透了。家家的电灯让夜色中的村子倍加温暖。
爸爸在乡上学校教书,只有周末才回来。一回来就会一头扎进占院子三分之二的果园里,或修剪树枝,或翻耕树荫下的空地,种些小白菜,西红柿,香菜,豆角,黄瓜,蒜苗等等。所以爸妈婚后四五年时间,小院子已经瓜果飘香了。所以在我的记忆里瓜果是不愁吃的,只是爸爸那威严的神情与瓜果的诱惑总是左右矛盾着我。我总以为教数学的他那严厉的眼神总能记住瓜果的数目和位置。
所以春天我一向是在渴望的眼神中长大。没想到邻家小伙伴每次投以羡慕的眼神向我时,我只能以无所谓的以表无可奈何,我无能为力于他们的渴望就像我对那一个个青苹果一样。殊不知,我能吃到的也只能是因营养不良或被风刮掉的落果,酸涩程度能把牙弄掉,就着还得经过妈妈检查,是摘得还是自己掉下来的。所以每次和哥哥们一起“搜果”行动是我很早就懂得“守株待兔”的惊喜与心酸。
姥姥家住在村东北头,其实我们叫姥姥为奶奶的,姥姥是小脚,拉扯舅舅家的孩子期间又开始照顾我们兄妹三个。她也从来没有把我们三个看作外孙,有时甚至还疼爱过于“家孙们”。她说她能做的就是帮妈妈照顾好我们兄妹三,让爸爸好好教书,以让他在动荡的年月里有一个稳定,无后顾之忧的家庭。这种朴素的道理姥姥把它诠释的完美真实。所以姥姥总是奔波与村两头,帮完舅舅家,又来帮妈妈。同时姥姥和妈妈也遭来不少白眼和恶言恶语,但是看着我们这些年幼的孩子渐渐长大,那些不快早已随风而去。有了天下太平,家庭和谐,孩子健康,那些泪水和委屈统统都算得了什么?妈妈和姥姥这两位女性凝结了中国传统女人的优点,值得点赞。
离开家长多年,梦里时常出现儿时家乡的场景。一幕幕,像老电影一样,家乡的树林,小溪,果园,还有姥姥弯着腰,拄着拐杖,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的眼神……这种对家乡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我们在漂泊,家乡就像母亲和姥姥一样是我们的牵挂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