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再读汪曾祺先生的散文《花园》,又是更深的感受。内心回到了童年,跟着小时候的汪先生在花园里转悠,玩乐。
院景,花儿,草地,槐树,雀儿,都溜,蟋蟀,土蜂,蜻蜓,园里的四季,暴雨来临的心境,一切都那么清晰而感受深重,读完了坐着时,我想起了我幼时的田园生活。
我的姥爷是个地道的农民,他也经商,临近年关的时候,他便贩卖些年货,记忆里已经没有具体的货物品种了,大抵是些姜蒜花椒大料红枣之类的,只记得有一次的柿饼,白白的霜挂着,一个个饱满而吸引人的味蕾,吃一个,甜极了,真想吃个够,可是,哪儿能呢,再吃几个,大概就没利润可赚了,小本的生意,薄利。那时我上小学,年关我放寒假,我便跟了他一起到集市上去看摊,算账。回家时,我便总能得着几张崭新的毛票儿,甚至于一天有五毛之多。哈哈,感觉自己是一个富翁。解了嘴馋又有钱花,挺好。只是睡不了懒觉,要早早起来,随他推车往集上走。
夏天是最快乐的时光,暑假照例在菜地和瓜田里帮忙。西红柿苗长到半尺多高时,需得插架子,四根一架,架上端用细布条绑上,支撑力够强,再把西红柿秧绑到插好的杆子上。 期间还要扒叉子(叶柄间生出徒长的枝条),捉虫。眼瞅着西红柿苗一天天长起来,结出第一串黄色的小花。第二串,第三串,等到第五串花长出来后便掐顶,不许它再长高了,否则结出的果子便不能长到足够大。花儿落了,小小的果实变成了一串儿,青色的,嫩嫩的如娃娃的脸。再过一段时间青里透白,那时芯里便开始慢慢红了。我总是第一个发现最先变红的西红柿,因为我每天都要跟所有的果子打招呼。第一个红色的柿子到通身变红时,它便成了我的美食。后来再也没有品尝过那么好吃的西红柿。
西红柿临畦的是黄瓜田,一样要插架子,绑秧子,扒叉子,掐顶。当你在田里走着时,手边,脚边,耳边,头上都挂满了顶着黄花的鲜嫩的黄瓜。随手摘下一个,用一片黄瓜叶子夹住黄瓜一缕捋,刺儿便掉了,也不拉手,咔嚓咬一口,好清甜呐。
“呱呱呱”,前头一只绿条纹的青蛙,弯腰走过去一扑,哇,逮到了。看着它尖尖的脑袋,鼓鼓的眼睛,阔阔的嘴巴,捏在手里好玩儿极了。在水渠边刨个洞,用了几根树枝做了牢门,把青蛙放进去,用一张黄瓜叶子堵上,糊上点儿泥巴。好,该回家吃饭去了。下午再来,扒开看,哈哈,鼓鼓的嘴巴,似乎生气了,好,拆了这个牢笼。噗,跳出来了,嗵!钻进水里去了,心里一乐。忍不住笑起来。
想着那样的场景,嘴角依然挂着笑,那种快乐是长大以后不会再来的体验。
想起那个年代,人们的单纯还有劳作的辛苦。麦收,秋收是全民行动的,无论学生还是机关的工作人员,到收获季节都要放假回家干农活儿。那个时候麦子要一镰刀一镰刀的割,没有自动化的机器,只是收到专门的麦场里时,一个生产队大抵有一台或者两台的脱粒机。这便是最省力的环节了,否则还需摊开来用牲口拉上碾子,慢慢的碾,翻,挑,收,再乘着起风时扬,或者一簸箕一簸箕簸出来。每一粒麦子的收获都是艰辛而挂满汗水的。那时的产量都很低,亩产五百斤已经是高产了。没有化肥,只施农家自己积的农家肥。猪圈,牛圈,鸡圈,茅坑里的粪便沤制后,就是肥料。 那时的麦子和现在的麦子吃起来区别还真大。那时的馒头是全然的麦香,劳作回来吃出的是满满的获得感。不单单是麦子,那时的田间真正是多样化种植,秋天的田地更是丰富多彩。玉米、大豆、棉花、谷子,赏心悦目。秋高气爽的时节,走在田间,心变的无限宽广。
我自己一向认为,人与土地是不能有太大的距离的。现在机械化程度有多么高。人从土地上收获的不单单是食物。更多的是与土地亲近时带来的感受。一粒种子,土地会叫他焕化出神奇的经历。人们的劳作,是一种见证的过程,这给人内心带来力量和启发。
此时写出这些字,我突然觉得我现在的焦虑状态,和离开土地太久是有关系的。城市里的小屋子,大商场,花红柳绿的公园和绿化场所,是使人体会不到土地的神奇和自然的恩赐的。倘若现在有一片土地使我可以参与其中,亲手去翻弄,播种,管理,收获,该有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