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跟着一个叫花爷的人乞讨,花爷很凶,很少对我笑,但总是会多分我一点剩菜和剩饭,甚至会骗我说他已经吃了,当我不乐意一人吃完那些食物时,我便会被他拿着棍子重敲脑袋,那模样,仿佛为了我饿肚子的是另一个花爷。
就这样我个子居然长的比富贵人家的同龄公子爷还要高,的确是穿的差住的差,但我知道我没饿过肚子。
本来是可以以后好好报答花爷的,再给花爷找个媳妇,毕竟花爷四十出头,我那日从酒馆打杂回来,竟看到一群人围着花爷,花爷躺在地上,头埋得很深,我看清了他手上的血痕,冲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快走开!”
我当时也才七八岁,对那些虎背熊腰的人没什么威胁,我心里也是怕极了,但是我不想让他们再伤害花爷了,我闭上眼睛,但把被拳头揍的感觉没有到来,却听见了一个声音:
“呀!不小心。”
我睁开眼,看着面前几个恶人头上顶了几片菜叶,身上挂着碎了的蛋,头顶的屋檐上坐着一个晃腿的小男孩,咧着嘴笑着,那几个恶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那小男孩跳了一下,腰间的玉佩也在空中划了个弧,我认得,这是沈府的玉佩,北疆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沈府,属于北疆皇室的沈府。
我和花爷被安然无恙地接到了沈府,第一次被一群人围着洗浴,我完全不敢动,一出澡堂,我便急匆匆去找了花爷,大夫说他没事,调养几日便好,随后我便第一次正式面见了沈老爷,他说,报恩可以,要好好习武,名扬天下。我有了一个名字,叫做沈子舒,而接我回沈府的小男孩叫做沈嘉应。
那日之后,我和沈嘉应被送进了宫里的武场,走的时候花爷不放心,叮嘱我一定不能闯祸,我的确不闯祸,但仍然遭到了欺负,由于我相貌长的温润,平时练功也难以跟上,便被其他弟子欺负,每次都是沈嘉应站出来,用沈府的名号吓退那些人,再后来便带着我深夜往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人的被窝里放点奇怪的东西,因为基础也渐渐打好了,练武跟了上来,我慢慢比其他人练的好了些,武场里便没人敢欺负我和沈嘉应。
原以为这种和平的日子会持续下去,结果武场竟来了一个小王爷,看不惯沈嘉应平常左蹿下跳的模样,处处刁难他,那日我随老师出门刚回来,便看见沈嘉应跪在那小王爷面前,捏着拳头,但碍在小王爷父亲臻王在场只能低头默默忍受,那时我十六岁了,也是因为那时我上前,我才有机会带着千军万马征战边疆……
在军营的时候沈嘉应总是回想起来笑,说没想到当时我竟提出来与臻王比武,竟然还赢了,偏偏被大将军看到,亲自给你送到了武试的现场,为武试准备了近两年,我十八岁那边,持着武状元的名号,上了战场,第一战,惨败……因为我竟不能下杀手,大将军勃然大怒,又将我送回来武场上,让我好好抛弃那怜悯之心,我原以为会需要很长的时间,结果我刚回武场没几日,花爷去世的噩耗突然来了。
我守了花爷一夜,翻看着他写给我的一直被武场老师压着没到我手中的信,信里他说,他不希望我当什么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他只希望我能够安乐一生,后来他告诉了我我的身世,我的父亲曾是战场上最英勇的前锋,而他是我父亲的战友,父亲功名渐渐多了起来,北疆王亲自面见我的父亲,大将军觉得他地位要被动摇,挟持了我母亲,跟敌军私通用计谋杀死了我父亲,母亲趁机逃了出来,半路生下了我,而花爷因为得知父亲真正的死因正打算潜出军营,遇见了当时在路边哇哇大哭的我。花爷还说,我长得像极了我那温婉又坚定的母亲。
花爷入土之后,我第一次主动找了沈老爷,沈老爷竟在我开口前跟我说:
“如果你有想法,我定助你拉下慕容烈。”
北疆大将军慕容烈。
我与沈嘉应就进入了军营,我当了前锋,那一战,我打的很漂亮,慕容烈夸我,说要好好助他护国,我听出了他口中的暗示。
杀慕容烈那日,是一场大战,那时的我很像当年的父亲,功名赫赫,皇上对我欣赏有嘉,当我看着慕容烈带着军队散开我被敌军围上的时候,仿佛一切回到了我出生的前一夜,但今日,我看着沈嘉应骑着马奔向了这边,如果十几年前花爷事前便知慕容烈所有阴谋,他也会如同沈嘉应一般,不顾生死,只为救出日日夜夜并肩作战的兄弟。
我的剑刺穿慕容烈身体的那一瞬间,大漠上突然起了风,四下无人,只有右手被血迹染满的我与陨落的他,我告诉他——
“慕容烈,你手上沾的脏东西配不上大将军的名号。”
那一年,我二十岁,我领着北疆军夺回北疆失地九处,拿下南国三处土地,我成了大将军,他们称我为战王,将用一生护住边土的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