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父亲还一直把子女的安危放在心头:宁愿独自承受孤独,也不愿自己的孩子有被传染的危险。而作为子女,无论遇到何种困难,我都不会丢下父亲,让他感觉出丝毫的无助。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我们父女俩最后的守护。
外出培训刚一结束,我就匆忙赶往医院,去看望生病的父亲。一进病房,我就看见父亲坐在床头一角冲我微笑。我快步来到父亲身边,习惯性地躺在父亲身边。可这时的父亲却向我摆手,做了一个要我远离的动作:“你不要挨我很近,你知道吗?我得的是癌症啊!会传染的!”“瞎说什么呀,普通的喉咙发炎,没什么大不了,打几天针消消炎就好了。”我平静地对父亲说,内心却如刀割一般难受。
其实,在父亲住院之前,我已经知晓父亲的病情。哥哥和老公曾带父亲到省医院做过详细地检查,出来的结果是喉癌晚期。医生告诉我们,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为了减轻父亲的痛苦,给他老人家一丝丝儿安慰,我和哥哥带父亲住进了市医院。我和哥哥做了一个约定:不把病情告诉父亲,仅告诉他是喉咙发炎,打打针就好。同时,我们也拜托医生,替我们保守秘密,免得父亲伤心难过。但是,我猜想,病情要想瞒住是不容易的,因为病房外面楼栋的门口,赫然挂着肿瘤科的标牌。从现在父亲对我的排斥来看,我想,父亲已经对自己的病情心知肚明。
现在,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父亲还一直把子女的安危放在心头:宁愿自己承受孤独,也不愿自己的孩子有被传染的危险。这就是伟大的父爱,一辈子让我铭记在心的父爱。
我静静地躺在父亲身边,假装平静地翻看手机。其实,我什么也看不下去。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父亲:他的病没什么大不了,放心就行。我在内心早已下定决心:作为子女,无论遇到何种困难,我都不会丢下父亲,让他感觉出丝毫的无助。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我们父女俩最后的守护。
父亲终于放下心来,安然地允许我留在他的身边了。在陪床的这段时间,我精心照顾着父亲,帮他洗头、洗脸、擦身、洗脚、修剪指甲、洗衣买饭,牵着他的手在院子里短距离散步……父亲累了,我们爷俩就坐着医院门口的台阶上,观看来来去去的行人。父亲对我说:良良(父亲的孙子)未过门的媳妇来看过他,个子和我差不多,也戴着眼镜,模样长得很俊俏,他从心里喜欢这个孙媳妇。我说:“多好啊,你的孙子快要结婚了,您就等着掏钱吧!”这时候,父亲就开心地笑起来,精神头似乎也一下好了许多。
深秋未至,父亲就永远离开了我们。送走父亲后,我独自来到父亲门外的棚架下,摘下满满一篮丝瓜,把它带回了家。老公问:“怎么摘了这么多?”我说:“不多,这是爸爸亲手种的丝瓜,今年也就只有这一篮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后来,我又回到父亲病逝前最后住过的医院,重新走了走爷俩以前走过的路,坐了坐爷俩曾经坐过的台阶,摸了摸父亲从前晒衣服的围栏,恰如父亲在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