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二零一六年十月初的一天
【地点】:不想走客栈
【人物】:郭晓萱&小精灵
【事件】:一个不一般的女孩
1
「初遇」
她来的时候,戴着一副白色的口罩,压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身穿一件墨绿色的针织衫。全副武装着自己,跟一般旅行在外的人截然不同。
给她办理好入住以后,按照惯例。
我都会问问:“你是过来旅行,还是工作的呀?”
她说:“过来做手术的。”
我诧异地接了一句:“做手术?”
她勉强地笑笑说:“就是过来做一个小手术。”
估计是不太方便说,我也没再继续追问。安排好房间以后,我友善地对她说:“你明天做手术,我提早煲点粥。出门之前,你可以先吃点。暖暖胃、清清肠,这样人会稍微舒服一点。”
她微微一笑:“谢了,姐!”
2
「身世揭晓」
傍晚时分,出去溜达了一圈,她带回来很多小吃,并主动的分享给大家。不知为什么,从她的眉宇之间,总感觉夹杂着一缕淡淡的忧伤。
夕阳下的江城,很美。她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静静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我轻轻地坐在她身旁的高脚凳上,陪她一起打趣的聊着富二代东东的八卦故事。
说着说着,她突然停顿了一下,说:“其实这拿回来的小吃,都是给你买的。谢谢你那一句诚挚地问候,很温暖。”
我忙跟她说不用太客气。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地,像是有一把心灵的钥匙,渐渐打开了她的心扉。
小精灵说:“姐,其实我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呆到5岁以后,被父母领养。”
我说:“这不是挺好的嘛!至少在这世界也算有个亲人了。”
3
「惨遭虐待」
她深深地吸进一口烟,吐了出来。说:“我宁愿一直待在孤儿院里,也不要被收养。”
因为被收养以后,噩梦才算刚刚开始。养母收养我,纯粹就是为了找一个出气筒。我稍微有一点点不听话,或者做事不如她意的地方,便会迎来一顿暴打。
她问我:“你见过电影里演员被打得,眼珠子快爆出来的化妆效果吗?”
她接着说:“我就曾真真切切地被她打得眼珠子都要暴出来。那段时间,眼睛很努力也无法看清楚书本上的字,一股股钻心的疼徘徊不去。用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很担心眼珠子会掉下来,眼泪会止不住的往书本上流。
在学校被同学们嘲笑,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家里能拿得起来的东西,铁衣架、凳子、碗等,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日常物品,她都用来打过我。”
空气在这一瞬间有些停滞,她又一根接一根的抽着落寞的烟卷,这应该是她人生第一次倾述着自己的过去吧!她用手指轻轻地弹掉燃尽的烟灰,手却在微微地颤颤发抖。我坐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在夕阳的映衬下,越发孤单的身影。
小精灵说:“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直到有一天,我正在洗澡的时候。她(养母)见我的头发没有洗干净,便开始破口大骂。感觉不解气,又开始一顿暴打。我不敢还手,只能狼狈不堪的逃跑。而她,当时就那样满院子追着一丝不挂的我,死命地打。
我受够了,我实在是受够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我跑到了五楼。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过够了,就这样结束我的生命吧!当时的我,生无可恋的从五楼一跃而下。结果没摔死,被邻居给救了。那一年,我11岁。”
她自嘲着说:“我的命是挺大的,那样都没死。”可是更加让人心寒的是,养母气冲冲地来到医院。毫无避讳地当着众人的面,对我说:“你要死可以,死在一个没人看见的地方,行吗?”
4
「离家出走」
伤还没有痊愈,她便自己偷偷地离家出走了。这一路遇到了很多好心人,有人给件衣服穿,也有人看着可怜给点吃的。
自己去做童工,一个人恨不得做两个人的活,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每逢过年的时候,别人都回家团聚了,我一个人就独自留在工厂里。
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反而觉得很自由。一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时我也有些叛逆,赚的钱也不用交给谁,都是自己花。自由自在,也挺好的!”
她的坚强是因为她别无选择,一切都是无奈之举。正如她所言:“我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5
「第1任男友」
小精灵说:在自己15岁的时候,遇见了第一个男朋友。男孩比她大三岁,起初对她还不错。在这冰冷而繁杂的世间,也算给了她一丝丝爱的温暖。后来男孩把她带回家,原本以为,这会是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怎不料,又是一段无情的往事。
她勤勤恳恳地帮男孩家里做着烧烤的生意,在雪花飘落的大冬天里,一个人在马路边站着卖烧烤。有大人牵着小孩过来点烧烤的时候,会拿她当反面教材。说以后如果不好好学习,就是这种下场;也有的大人心疼她,这么冷的天,还在那里卖烧烤;也有的人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我不自觉的脑补了一个画面:这是现实版落入人间的精灵。面对着种种不幸,却无从改变,因为遗失了法术。
她哽咽着说:“辛辛苦苦在男孩家待了两年,男孩的妈妈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亲人看,只是觉得捡了一个大便宜,一个免费的义务劳动力。”
做了两年烧烤的生意,赚回来的钱给男孩的哥哥盖了房子、娶了媳妇。男孩是个妈宝型的人,说话毫无分量。所以在男孩家里,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再一次义无反顾的踏上了离去的征程。
6
「第2任男友」
她就这样,只身一人的漂泊着,直到遇见那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男人。这一年,她17岁,男方25岁。对她是真心的好,帮她租房子,替她找比较好的工作。只是在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安全感。她好怕,怕自己卸下了盔甲,以一颗赤诚之心相待的时候,最终却得到的是背叛。她很害怕被抛弃,为了逃离这种感觉。没多久,她又一次选择了离开。
7
「第3任男朋友」
漂泊的心,不会衰老。这个城市工作几个月,那个城市工作几个月,她在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停留下来。
2016年6月份,来到了武汉,她挺喜欢这座被水围绕着的江城。让她有了想安定下来的念头,随后遇见了武汉的男朋友。
可惜男孩能力有限,不能给她任何承诺。两个人同居在一起,房租还得AA。在一起两个月了,男孩属于比较懦弱的那一种,完全还没长大。什么都听他妈妈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做主,成天就想着打游戏。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小矛盾不断,但是小精灵觉得这个男孩只要不背叛自己就好,其他也都无所谓了。8月底的一天,不知道是老天眷顾,还是在考验她,竟然意外怀孕了。也许是因为她想有个属于的自己家,老天给了一个让她可以安定在江城的理由。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男孩时,男孩惊愕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找个小诊所把孩子流产掉吧!”
她说:“可以,做完手术。我就不想再看到你了,让我一个人好好静养!”
男孩说:“那我怎么办,我去哪里住呢?”
小精灵跟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一点点伤感。只是心如死灰的回了他一句:“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呆着就好,我出去。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再联系我!”
8
「打掉孩子」
于是来到了不想走,就有了与她之间的对话。她约好了第二天去做手术的时间,当时我特别想陪她去,也极力要求陪她一起。单纯是心疼这样一个姑娘,想为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同是未嫁人的小姑娘,面对这样残忍的手术,我能在此刻给她的,也就这点依靠了吧!最终还是被她果断地回绝了。
九月十八号早上,她一个人很早就去医院做了手术,快到傍晚才回来。我将提早煲好的乌鸡汤给她盛了一大碗,看着她微弱而满足的小脸扬起了一丝丝笑容。
晚上,她跟我说:“突然觉得好轻松,医生把我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特别紧张,也很害怕。感觉那个流产室里阴森森的,手心一直冒冷汗。
医生跟我打麻药时,脑袋还有意识,慢慢就睡着了。躺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苏醒,整个人也才慢慢恢复意识。小腹下坠,极其疼痛。其实当时心也特别的疼,过后便无感了。”
9
「为孩祈福」
她不想两个人聊天氛围太沉重,于是拿了一双婴儿的小鞋和一套衣服给我看。说:“姐,你有没有发现,小孩的衣服和鞋子都特别的可爱呀!我是觉得蛮可爱的,嘻嘻......”我也只能附和着她:“你也是够够的!”听着她在一旁自言自语,几次眼泪都在我的眼眶里打转。
第二天一大早,她上天台去系了一条许愿带,为她远在天堂的宝宝祈福。现实、残忍、无奈......迫使她不得不洒脱的面对着这个世间。记得有一句话,她总是挂在嘴边:“永远不要拿我们没有的东西去跟别人比,否则那样会悲催而死的。”
小精灵: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如兄如父的人出现。像父亲疼爱女儿那般宠溺你,对你不离不弃,让你能感受到这世间所有最美好的温暖。
小精灵:作为女孩,你的洒脱、你的坦荡、你的善良和你的勇敢,都深深的震撼和激励着我!愿你一切安好!一生平安!
10
「后续」
小精灵现在在丽江,追求自己喜欢的舞蹈,还常去一家自己熟悉的咖啡厅学咖啡。时光荏苒,岁月无痕,她渐渐爱上了这种跟咖啡一样略带苦涩的生活味道。
我知道:即便命运再次扼住了她的咽喉,她依旧会心存美好的在这世间独舞。
本文来自作者:郭晓美
本文所获收益将全部转赠给故事主人公: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