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先生逝世三周年整。感谢木心,作为一个作家,也作为一个一厢情愿的朋友。
对于他,对于他的文学,褒贬太多了。褒贬的同义词是肤浅。“生活不由人,帝王将相也是生活的奴才。”人们总是执着于可以度量的标准,奖项名声地位,因为他们强于眼睛而弱在视力。即便可能没有眼睛反而视力更好,他们依然希望有一双招摇的眼睛。这是眼睛的耻辱。
“悲观是一种远见”,所以悲观主义者的看法更实际些,只要有一些能够与自己为邻的人就足够了。如果能有耶稣先生、佛陀先生一票人作陪,那么一定要开瓶香槟。虽然他们也只是自说自话,“我爱你,与你何涉”。可是生而为人,还能怎样呢。
这样的聚会不设门槛,只要自视够高,皆可自行安排,宴会开始,只见主人心中的明星人物济济于一囚室,靠墙盘坐,脑袋在石灰墙面上你擦我磨,头垢染出灰褐色圆晕,一时间囚室内佛光庄严。
我看到人们在木心豆瓣小站里不断留言,即使他已断不可能回复他们了,但是他们坚持要对他倾诉。如果木心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重复他的那句话,“多少严闭的门,无风而自开”。
留言之中有一条虽简单却尤为动情:“木心先生,我来看你了。”——读了几遍,仍看不出到底是谁更需要被探望。
我只知道,孤独的时候读木心,可以有一种不再孤独的幻觉。既然是一种幻觉,则不需要什么作为可以凭借的载体。于是我说,木心先生,请不要自作多情,不甘心就此离去。他回答,怎么会不甘心离去呢,美学是我的流亡。
2014年12月21日
作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