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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穿过树叶的缝隙,细碎的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巨长。
王海抓起一根警戒线,犹豫着要不要穿过去的时候,说:“你是故意支开我的吧!”
我就知道,我蹩脚的谎言即使如此认真地前去践行,都无法瞒过一个聪明的人。
然而他既然选择了相信,心里也有了答案确要维护这个善意的谎言。
西街街道办直线距离我们六百多米,可以说是近在眼前,然而就是这么近距离,平日里大大方方就能去,而我们偏偏就像小偷一样提防着外围的志愿者。一旦遇到了,他们定会遥遥呵斥:“溜达什么呢?赶紧回去!”
我们躲在一个被遗弃的小吃摊子后面,等待着志愿者的疏忽。
他一个不注意,我们就穿过了北海大道。和过街老鼠一样,路上遇到闪烁着警示灯的巡逻车,我们的心更是都提到嗓子眼了,垃圾桶成了我们最好的掩体。
然而当我们抵达西街街道办时,街道办来了一批物资,工作人员忙活得很,压根没空搭理我们。臭着脸警告我们赶紧回去。
我们很是虔诚的告知来由,那个穿着红色志愿者马甲服的阿姨,见轰不走我们,于是耐心地用很难听懂的普通话告诉我们,广场西里社区就在中兴花园门口,住火烧床的去那里看看缺不缺志愿者。
我们这才发现,兜了一个大圈,还得回去,真是有够懵懵懂懂。回头看那堆在门口的瓜果蔬菜,心里一阵酸,要是扛这么一包回去,接下来就再也不用愁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依然跟过街老鼠一样,摸着围墙向前。路上不时有外卖小哥呼啸穿行而过,空荡荡的大马路上他们成了主宰。
突然,我们右手边的小区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听声音,一股子东北碴子味,我竖起耳朵,模糊地感觉那音色有点熟悉。转念一想,东北人好像都都这么说话,就没再细想。
我们越往前,那争吵的声音越大。即使好奇心不大,这热闹都到眼前了,岂有不看的道理?
透过铁栅栏,我们看见,一个保安正扣着一个女人,另外一个保安则端着一个黑色布料包着的盒子,看样子是从女人手里抢过来的。
这女人上下一身素服,头一扭过来,我才认出,她不就是出火车站时候认识的邢姐嘛?为了确定这一情况。我赶忙再向前走了几步,近视眼的世界渐渐清晰。我确定了她就是邢姐。
邢姐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这小地方还真是了不起,我在上海也没见像你们这么横的人。”
那保安得理不饶人的说:“上海可以翻围墙你去上海好了啊!这是北海!”
邢姐气得涨红了脸,拉下口罩不断吐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气息稍顺些,咬了咬牙说道:“好,你们这就跟我回去,看看我是不是这小区的业主!”说完,抢过保安手上黑布包着的盒子,大步往小区内部走去。
见他们远去,我立马翻过围墙准备追上去。王海隔着栅栏呼喊:“曾瑞,你去哪?”
我说:“我去借点菜,刚才那个女人是我姐,你要不一起?”每天不是泡面,就是大几十的外卖,我真的有点支撑不下去了,当再次遇见邢姐时,我心里这种活下去的原始欲望突然变得强烈。
只见王海笨拙地爬上栅栏,却被栅栏上的倒钩直接把裤子“滋啦”一声划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一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转身却发现,邢姐和那两个保安已经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