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过往的情景,我曾走过的陡峭的山路,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同我一起经过一处悬崖去干爷爷家,对,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认了个干爹,并且我干爹也不知情。
我出生在我姥姥家,据说是在楼梯间,我母亲告诉我,我小时候体弱,恰逢干爷爷到我姥爷家做木匠活,他们说起这件事,据说认个干爹就像电视剧里久病不起的年轻男性取个媳妇儿冲喜一样可以驱散小孩子的灾殃。那时我干爹才十来岁。并且不在场。
干爷爷早已不在人世了,我回想关于他的事情只有他和善慈祥的笑脸,和那盘裹着糖浆和芝麻有着甜腻口感和难掩的鱼腥味的炸泥鳅,父亲和干爷爷说说笑笑的喝着酒,我胆小羞怯的吃了点饭菜就假装吃饱了。并且拒绝添饭。
在返家的途中父亲开玩笑说让我记住路,明年就让我一个人来给干爷爷拜年。我满心都是惧意,这么遥远的荒凉的路途,这么险峻的悬崖。
父亲永远都是那样的高大强壮,就算离世前的那段时间被病魔折磨的消瘦,但他的骨架大看起来依然伟岸。他费尽心力一个人在外务工撑起了这个家。
他和母亲是我存在的因。他的凡尘之旅已经结束了,我不知道世间是否有灵魂,他的肉体想必已经腐败,不复生前模样。我回想起他辞世时紧闭的双眼,他尚还年轻力壮却不得不与世长辞的不甘。仍旧眼眶一红。
我注定不会成长为他期望的样子,甚至可能成为他的耻辱,我很遗憾我不能成为父亲精神的延续,他的优良品格他的处世哲学我未曾继承一点,这或许与他常年不在家有关。
我不大想提起父亲和母亲的恩怨,父亲与我推心置腹倾诉的事情已是前尘往事。我看着他坠入深渊,他看着我越来越远的场景,一样会复现。我们都逃不过生离死别。人生总是这样遗憾。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总是失眠,内心里的压抑像梅雨季节的阴云和细雨。有时还会雷声轰鸣,闪电乍现。我像是迷了路,没有了家,只身在不知何处的黑夜里。像是乘着没有桨的舟,在汪洋里漂流,无处落脚。像一片叶子,飘来荡去的坠落,怎么也触不到底。
父亲,如果你在就好了。骂我两句给我一耳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