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左肩抬不起来了,向右动也会疼。突然整个人仿佛成了木头人般,动不得了。
有人推荐了一家推拿正骨的诊所。
诊所很好找,但并不大。下午三点去了,那里已经有十多个人在排队了,后面陆陆续续的又有人来,不大的诊所显得挤挤挨挨。
诊所里用玻璃窗隔成里外两间。因为是玻璃隔成的,所以里面的一切在外面候诊区看得清清楚楚。坐诊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医生,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大眼,戴一副无框眼镜,显得斯斯文文。
候诊的间隙,为了打发时间,不由随意打量起这家小诊所来。除了一张按摩床、一个简陋的药品柜和几张春秋椅外再无多余的东西了。
眼睛四处闲看时,发现有一瘦瘦的中年女子是坐在里面诊室里侧靠中间的一把椅子上的,深眼窝,高颧骨,大嘴,一头长发披在肩上。
男医生给患者按摩时,她就在那静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不看医生,也没有看任何人,空空洞洞的把视线投到了视野的前方。
一个患者看完后,她就会站起身来说两个字:“二十”,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和动作。“二十”两个字出口后,再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钱收好后,她就会又回到座位上,像一尊泥塑。
有患者在后面不由得小声嘟囔着:这还有一个专门收钱的啊!跟丧门神似的。
与收钱女子冷若冰霜不同的是,看病的男医生看起来要和蔼多了,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待,也会耐心解释患者的所有疑问。
我坐在按摩床上,医生帮我推拿时,那女子正好是坐在我对面的。我不由得看向她,但是她却丝毫没有看我的意思,也没有看任何人,就那样直直的坐着,只是坐着而已。
女子脸上的几道皱纹已经很明显了,肆无忌惮的横亘在额头、眼角,像岁月的刀,切割着日子,那种痕迹清清楚楚地留在了脸上。
十几分钟的按摩,我一直在审视女子的脸,但是她却丝毫没有看我的意思,我也完全找不到她的视线的焦到底在哪。
那比冬天还冷的神情让人如坠冰窖。
回来的路上,我发现路两侧的垂柳轻扬着黄绿的枝条,春天奔跑在和煦的春风里。那女人气死沉沉的脸不由自主地跟着一闪一闪的浮现在眼前。我不由暗暗地想:不知何时,一缕春风会吹开一潭死水?一个明艳的春天会抵达一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