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
这一夜确实不够太平,狂风暴雨呼啸了一整晚,起初的心烦意乱竟然也在电闪雷鸣的怒吼中消散,不知何时沉睡了过去。
暴雨过后的早上空气格外的清晰,海草和与鱼腥味扑面而来,被风暴肆虐的村庄尚算坚固,却也显得破败。
“医生,该启程了!”
村医带着叶陵站在村医面前,好像已经等了些许时候。叶陵的眼睛有点红肿,想必是心生后悔又被村医训斥而不敢言。
医生给了叶陵一个安慰的笑容,对村医说:“若叶陵姑娘不舍,在下可以再等些时日。”
“该走的总会走,这个村子她待了十四年,多几天也无甚意义。”
叶陵轻轻抽泣了一声:“爷爷,我想跟大家道个别。”
“昨日我已于村民说好,你且安心跟医生去吧。”
“可······”
“医生,这孩子就交给你了。老朽一生无儿无女,所求不多,能跟随医生也算了了老朽一个心愿。”村医说着,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叶陵,“此珠是老朽年轻之时所得,虽不珍贵,如今给你有朝一日或许有用。”
叶陵接过盒子,黑色的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颗东珠,除了稍带淡粉色,与其他无甚不同。接过盒子,叶陵望向医生:“如果,我是说如果。”可能是觉得接下来的话会伤到两个人的心 ,叶陵有些犹豫,“如果去了上海也治不好我,可否将我送回来?”
村医叹了口气,道:“好与不好都是命,医生莫要因此为难。”
“在下定全力以赴!”
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太多遍,有一瞬间他几乎也相信只要全力以赴定可以治好叶陵。
远行
毕竟是孩子,心性不够坚定。出村的时候还郁郁寡欢,一路上见着汽车、火车,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笑容又渐渐地爬上了脸颊。
“医生,大上海是什么样的?”
沉思半晌,医生答:“与渔村无甚差别,只不过人多一些 ,车水马龙,吵闹一些罢了。”
“哦!”叶陵也不深究,反正她要去上海,总归可以看到。
火车行了大半日,叶陵醒来睡着、睡着醒来了数次,终于被医生唤醒,一同下了车:“离家数日,我需先回家同父母报个平安。你与我一同前往,稍些时日,待我与那边联系好,再去上海。”
“好。”叶陵乖巧点头,心思却不住地往外飞。这里人太多了,果真车水马龙。
医生的家在姑苏城外的一座别院里。江南园林闻名遐迩,又是建筑世家,所住别院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走来,山池遍布,园内有园,景外有景,精巧幽深之致,与渔村一眼望得到边的空旷截然不同。眼花缭乱之际,叶陵被医生牵着一路走到了正厅。
厅内立一老者,年岁不打却满头白发。石桌边,内堂里两个穿青衣的姑娘见到来人 ,先是震惊地喊了声少爷,又匆匆忙忙朝内堂跑去,边跑边唤道:“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叶陵躲在医生身后,怯生生地望着走来的老者,只听医生喊道:“数年未见,铭修见过周叔。”
“终于长大了!”同为老者,周叔与村医不同在于,村医的严重饱含沧桑和见惯生老病死的痛苦,而周叔双目却奕奕有神,“听闻你的船遇难,周叔甚是担心。”
“当日铭修坐逃生船一路飘至东海边一座渔村,不想船儿却搁置海礁从中,幸亏叶陵姑娘同村民采珠时遇见,否则铭修今日恐怕归不得家了!”
“叶陵?可是这位姑娘?”
“正是······”
“铭修~”一双男女急匆匆赶来,满脸担忧在看见医生的刹那消散,余下劫后重生的喜悦,“还好回来了,还好回来了!”
“父亲、母亲!”医生跪下,行一大礼后站起,“孩儿不孝,让您牵挂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叶陵一眼就瞧见说话的女子,医生的眉眼与她几乎如出一辙,只不过医生的眼中泛着的是坚毅,女子的眼中泛着的是温柔,“这位姑娘是?”
“你好,我叫叶陵!”叶陵对她生的欢喜,甜笑着站出来,“您生的好美~”
女子一怔,瞧了眼医生,医生立刻解释道:“孩儿的船遇难,幸得叶陵姑娘和同伴采珠遇见,救了孩儿。”
“谢谢~谢谢叶陵姑娘!”女子几乎立刻牵起了叶陵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只是一个初生少女,便问:“叶陵姑娘多大了?”
“我十四岁了!”叶陵道。
“母亲,叶陵姑娘暂且住在家中,稍后随孩儿去上海,麻烦母亲这段时日替孩儿照顾一下。”
“去上海何日启程?”
“三个月后。”
“你那别院空着两间房子,我叫人腾出一间来。”
“谢母亲。”
“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