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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阳文璐,年龄二十六。服安眠药自杀,于二零一七年一月十八日被邻居发现,初步断定于二零一七年一月初自杀……”
我最好的异性朋友自杀了。
她在一六年年底突然人间蒸发一样,现在又是以一具冰凉的尸体出现在我眼前。
“周警官,你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务必在最短时间查出死者自尽的原因,内给死者父母一个交代。”
……
还记得她生前,喜欢走路一蹦一跳地,朝我挥手,不喊我的姓名,单喊名“晓可”二字。她喜欢研究星座,喜欢收藏各种各样有民族风情的小玩意,喜欢看悬疑小说……
我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光,跟她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如果时间可以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呢?
只可惜她去了天堂了。她怕冷,怕黑,她能照顾好自己吗?
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1
我开始把她从一六年中旬到她死前那段时间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进行一遍排查。只是查一个死因,却由不得不认真,更何况她从来没与任何人发生过什么口角。
我到她家,一推开门。
就看见一床凌乱的被子躺在地上,原先放了尸体的地方现在已经空着了,圆圆的玻璃茶几上放着几罐没有喝完的啤酒,旁边一包敞开了口的薯片已经变质。
还有那罐空空如也的安眠药。
她家很小,只够她一个人住。我来过她家,那时她家还是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温馨的“小窝”。
现在却物是人非。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旁边的小张说话了。
“周哥,她枕头底下有一封信。”
“拿来我看看。”
拆开鹅黄色的信封,只有一张纸,上面只写了“小虫1990”几个字。
“回警局。”我对小张说。
“可是我们还没有完全勘察完现场……”
“我有重要的事要回去确认,我们明天再来。”
我想我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
2
阳文璐果然是个单细胞生物,她微博名叫“小虫1990”也就算了,密码竟然也是这个。我把她一百二十多条微博都翻遍了,却没有看到任何有关凶手的线索。
难道是我错了吗?
我跑去问她的闺蜜上官影忆。她说:“她的微博从来都是转发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想找所谓的凶手,就要从她身边的人来找不是吗?”
身边的人……
那你岂不是最大嫌疑人?
我走出上官影忆的家,回到警局,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想着上官刚刚说过的话。那不就应该先查查她都跟那些人接触过?
她的所以社交软件的昵称都是“小虫1990”,难不成跟这个凶手有关?他是她喜欢的人,伤了她的心,才导致她吃安眠药自杀?又或者是有什么过节,他威胁她,结果她不堪重负自杀了?
那这个昵称就成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等等……小虫?
印象中我女朋友的哥哥好像有一个外号叫“小老虎”。而那个人也正好认识阳文璐。
我想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
3
我从我女朋友那里要到了她哥哥的联系方式,我把他约到了一家咖啡厅里。
“阳文璐上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拿出手机,在上面滑了几下,然后说:“虫子她最后一次联系我,是在二零一六年八月三十一号。电话联系的,她那次是来给我答复的。我从那以后就再没联系过或是见过她了。”
我忽的想起来,这个“小老虎”以前喜欢过阳文璐。那答复,估计就是……可想而知。
临走前,他说:“我觉得你应该想想,‘小虫’所指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毕竟,虫子她只是其一。”
“小虫1990”不只是有“小虫”两个字,还有“1990”这么一串数字。对啊,我不应该把这两个关键信息串起来吗?
我又一次来到了她家,这次,我发现了一本带锁的日记本和一本通讯录。
我把它们带回了警局,对照着通讯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去查,终于,一个叫任小迦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资料上显示,他是1990年生的,名字里又含有“小”这个字,要知道,这个字对于这起案件十分敏感。我又找上官打听了关于任小迦和阳文璐的一些事,事实证明,他们在二零一六年年尾刚刚分手。
而且是任小迦甩了阳文璐。
这样看来,时间、死因都吻合得上。
我想,我又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
4
我随即查到了任小迦的住址,找到了他。
我将这起案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都告诉了他。我问:“阳文璐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脸上没有显出一丝惊恐,反倒是很镇定地说:“周警官你找错人了吧,我们俩是和平分的手。要真tm说有一个伤心致死,那也是老子好吗!”
最后,我们一行人是被他轰出来的。
这时,上官的一通电话打来了。
“周晓可警官,现在方便到阳文璐家楼下的酒吧来一趟吗?就你一个人,我有一些关于蚊子的新的线索要告诉你。”
“是‘虫子’酒吧吗?好,我马上来。”
“虫子”酒吧是阳文璐生前最喜欢去的酒吧,因为她说,自己就是个虫子。大家都叫她“蚊子”。她的这一外号还是她的高中同学给她起的。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蚊子”去掉“文”字就成了“小虫”里的“虫”,那么那个“小”字,会不会也只是跟哪个字形近或者音近呢?
我猛的一刹车,自己的名字里,不就有一个跟“小”字同音的“晓”字吗?
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是凶手?
我在“虫子”酒吧找到了上官,她很礼貌地请我坐下,然后说:“相信你已经猜到害死蚊子的人是谁了吧,周晓可警官?”
她刻意加重了“晓”字的读音。
我想我找到凶手了。
5
“承认吧周晓可,是你害死了她。”
“你在说什么啊,我这不是在帮她找凶手吗?你总不能因为太过于思念她而把一切罪过都强加在我身上吧?”
上官从她的黑色包包里掏出一本日记本和一个信封,说:“你找到的那个日记本和信封其实是假的,是你一进门就故意放在那里的不是吗?你不知道她发现你给她的水里下药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对你有害的证据。你为了保险起见,造了一个假的证据。所以你在一开始就把大家引向了一个错误的方向,文璐她并不是自杀!而且,你忘了还有我的存在!我有她家的钥匙,而那天我也恰好去她家里找她!”
我接过那个信封,还是鹅黄色的,里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我爱的人不爱我他杀了我”。
翻开那本日记本,扉页那张惨白的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1990=995+995”,用惯了拼音九键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自己名字和阳文璐名字的数字简写都是“995”?
“小虫”的“xiao”字,是“周晓可”的“晓”;“小虫”的“虫”字,是阳文璐绰号里一个字的偏旁。
“我承认,我一直知道凶手是谁。”
6
我很早就知道阳文璐她喜欢我,大概是从她喜欢我的第一天起。
她就像一个跟屁虫,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上哪个大学,她也跟着,即使不是一个专业,她也每天都来找我。后来毕业了,她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公司发展,却硬是留在了“虫子”酒吧,偶尔给人做做翻译,只因为那里离我们警局很近。我谈恋爱了,她拉着我去陪她喝酒。那天,醉了以后,她说她很喜欢“小虫”这个词,因为一个字比一个词孤单。也是那天,她说她喜欢我。
听说我要结婚了,她又来找我的麻烦。跟我在民政局大闹,去我家毁了我跟我女朋友的结婚照,甚至还想把我们俩都灌醉了直接往床上睡……
我受不了她了。
那天我去她家,买了一罐安眠药,找借口说是关心她最近老是睡不好,实际把足以致死的药量加进了她的水里……
“一切都如我想的顺利,结果,你出现了。”我看着上官,她用一种很冷静很冷静的目光看着我,她说:“这会,你的同伴该到了。”
窗外响起了警笛声,我知道我已无退路。
我走出酒吧,看着太阳,忽然感觉到无比轻松。只可惜,没办法给我女朋友一个交代了……
7
一个月后,宁安公墓
上官一身黑衣,走到一块墓碑前,放下了手中的一束百合花,然后伴着漂来的细雨离去了。
百合花花瓣直指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上官的照片,下面却赫然写着阳文璐的名字。
“上官,今后,我会是你。我会替你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