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钝感力”挺重的人,少有事情能让我情绪起伏。
15年开始做牙齿矫正手术,第一周检查、拍片、取牙齿模具,第二周与牙医沟通治疗方案。主治医生说:“你需要先拔掉两颗智齿,然后在上颚打两个种植钉,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能接受吗?”我说:“能。”
治疗开始。拔第一颗时实实在在没有什么痛感,我心想令人胆颤的拔智齿也不过如此,主治医生还夸我是“拔尽头牙也不疼的小姑娘。”但人生嘛,精彩的总是在后头。第二颗是个阻生智齿,牙医的锯子起子锤子轮番上阵才撬出它,术后我坐在诊室外,一嘴的血。晚上回到寝室,麻药散去,右脸肿胀,低烧不退,最后在医院输了一周液。那阵子爸爸特别着急,问我问得很勤,一天大概八遍:“能吃东西了吗,烧退了吗,有人照顾你吗,伤口还疼吗”。我倒是淡然:“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拔牙的伤口恢复后,要上种植钉了。医院离学校有些距离,搭地铁约五十分钟,出站后还需步行十五分钟左右。预约的就诊时间是十点,早晨从学校赶过去,没来得及吃早饭。医生很专业,钉子一次就打稳了。从医院出来有些饿,在地铁口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坐在马路牙子上吃。刚吃第三口,天上飘起细雨,穿过树叶轻轻沾在我的脸上。那一刻突然有种淡淡的情愫在心里泛起,不知是孤独还是想家。我没细想,起身走进地铁口返回学校,因为下午还有课程。
前期治疗结束,正式戴上牙套。食物只能吃软食,睡觉时闭不上嘴唇,说话时钢丝会刮到嘴巴。每次调整钢圈力度,牙齿移动,口腔需要重新适应牙齿的位置,这时候会长溃疡,每月长两个,一次长三十天。
今年5月矫正结束,拆牙套时碰上一个自己来拔牙的女生,在过道和她男友通电话,哭成泪人儿,我见犹怜。突然就忆起自己肿成包子的样子,想来也是太过要强,清汤寡水的,让人没有什么保护欲。
去年暑期,在一位女士手下干活。她做事颇为利落,走路带风,我很是喜欢。布置的事情不算难办,但零零总总很费时间和体力,头天忙到夜里一两点,翌日早晨五六点就起,这样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活动开始,接待第一批来客,在桌边准备小食的时候,我看见她流了鼻血。我悄悄提醒,她默不作声地转进洗手间,处理之后继续接待。我看着谈笑风生的她,暗暗有些心疼,转念心里又突然明朗起来,明白了一些事情。
小时候听人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我是那种不哭不闹的孩子,遇事总是自己消化,觉得没关系多大个事儿啊,撑太久了,偶尔也会有些累。成长后发觉想吃糖其实不必哭闹,因为我还可以自己买。那些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头,最后都长在我的身体里,变成我的力量助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