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5日,星期日
6:15,起床
这几天每天都在等待着哪天拆号,大伙儿都比较忐忑,老人儿们比较稳当,新人们都显得有些迷茫,毕竟不知道去了新号儿是什么样子的。
吃过早饭后,监室内的电视开启,电视剧就开始播上了,又是休息日的一天。
卖卖提在早上组织人员上厕所以后,就闲了下来,抬头也看着电视。
说起这个上厕所,这里叫“放茅”,还真是想好好的说一下。
规矩是进来第一天就培训了,无论大小便都要蹲着,小号面向里侧,大号面向外侧。每天上厕所有两个时段,上午坐板儿和晚上坐板儿的时候,每个人不超过3分钟,刚开始人多那会儿2分多钟就开始催了。1个坑位满足了高峰期35人的需求,也不排队。
让我想起了原来上班的时候,规划办公室空间布局,对于卫生间坑位数量到底设置多少才能缓解高峰期排队的问题,还专门各部门组织开会分析数据如何如何的。国标25人1个坑位,企标定到了20人。还研发上线了卫生间使用状态的小程序,施工时还要在卫生间里安装无线网络和隔板开关门的感应和传输设备。。。。。。
要我说,就应该派 卖卖提 到卫生间门口掐表,超过3分钟的扣工资,呵呵,别说25比1,50比1都够用。
扯远了。。。。。
上午我凑到卖卖提身边,和他聊了一会儿,相处几天下来,也算能聊上几句。
卖卖提是维族的,哥哥嫂子在内蒙古,之前他也在内蒙古,两次来北京,不过来北京也就是盗窃。
他是第二次被抓进海淀看守所了,第一次是两年前,偷手机,被判了8个月,和她同案的是个女的,因为怀孕取保候审没坐实刑。那年被放出来时哥哥嫂子接他回了内蒙古。去年年底又来北京重操旧业,元旦的时候又被抓了。
他主要工作的地方在中关村,新中关商城的入口处,冬天商场门口为防冻会挂上布帘子,人们进出掀帘子的时候就是他们下手的时机。就是偷手机,各种各样的手机,得手之后当天就卖掉,品相比较好的6000块钱的华为1000就卖了,最新款的苹果能卖到2000块钱。
他们都说卖卖提是玩儿刀片的,就是手指夹住手动剃须刀的刀片,划破衣裤的口袋把手机取出来。我很好奇的问他刀片操作的细节时,他笑而不语,问多了就笑嘻嘻的说:“啊,阿达西,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出去以后我可以教你,但是要收学费。”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就不再问了。。。。。。
他也讲了一下这次被抓的经历,元旦时在新疆办的餐厅,和几个老乡吃饭的时候被抓的,还说还没上菜呢就被抓了,很惋惜的样子。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没有律师来见他,他说他这案子用不着,案子很清晰,等着判刑以后到日子就可以了。
我和老杨后来也聊起过他,说也就是在这里能见到,在外面如果见到卖卖提的时候,可能我们的手机已经丢了~~~~
嗯,出去以后躲着新中关商城远一点儿,那里是他们活动的集中场所,听卖卖提说长期在那里作业的就有3、4个团伙儿。
2:30,还在坐板儿的时候,门口管教和协管叫王班长过去说了几句,然后王班长招手把另外两位班长和阿明阿亮过去,我们知道可能要拆号了。1分钟左右,高班长拿着一张纸开始向大家宣布:
“一会儿风场门就会打开,念到名字的,有采买物资的马上收拾东西,没有采买物资的把自己的水杯毛巾整理好带上。”
然后阿亮组织我、小九、老杨几个人打开靠墙的被垛,把没有名字标记的公用被垛按照一被一褥单独叠放起来,一人一套的准备好。
一共念了16个人的名字,除了新人留下了我、老杨、小蔡。原来的老人儿也有走的,小广东、老蔡、卖卖提、老马几个人也都在名单中,名单被念出来以后,他们几个人有点儿发楞,可能没想到他们也会被拆走吧。
这时风场门打开了,没有太多的迟疑,要走的几个老人儿赶快去收拾东西,因为有的人物资挺多,折腾整理箱、打包物品啥的。老人儿是有自己专用的被褥,所以被念到名字的老人,我们也翻出了他们的被褥放在一边等候着。
大约5、6分钟左右,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要走的人分别领到了一套被褥后在过道排队等着,大周也在过道站着,而我和老杨则与大周对视着小声告别。这时的告别显得格外的动容,此情此景,在过去的人生经历中完全是陌生的,与大周相处有快20天了,也建立了一定的友谊。大周3月13号是最后一天,按道理他是可以走的,比我们会更早。
前两天我们几个和大周还约定出去以后,要在友谊医院对面的友谊餐厅相聚吃饭,吃那里的宫保鸡丁。
在号子里各奔东西,希望以后相聚有时吧。
门开了,一行人鱼贯而出,在走廊里排队,东西多的带个整理箱,东西少的用袋子装着。
门开的快、关的也快。一晃的功夫大周走了,监室里一下子人少了一多半,现在还剩下14个人。
瞬时感到了冷清的感觉。
几位班长重新分配了工作和岗位,阿明、小九、阿伟和我负责叠被组,因为我主动要求不想丢了这份可以保持运动量的差事,就兼职继续做下去了。
我负责擦地组,后面的新人先经过我培训后再往外分配;老杨、阿亮打饭组;小蔡在水房;老薛是打水组;阿帅和老陈是擦板儿组;老王是刷碗组;;
重新分配工作后,大伙儿自由活动了,铺板上少了一多半的人,一下子宽松了起来。这时小九问我和老杨是不是要和小蔡组成伙食团,他们要重新排吃饭的座位。
伙食团,就是三四个人左右一组,几个人一起组成的小饭桌成员,互相共享采买物资,前提是关系比较好。老人们已经有了各自的伙食团,而我们三个新人相处的关系也都挺好,所以很高兴的组成了伙食团。于是今天开始,我们吃饭的位置从东侧板挪到了西侧板,给我们三个人划定了固定的吃饭区域,分配了新的饭盆,开始做标记。饭盆的标记是识别个人物品的记号,塑料盆有红、 蓝、绿几种颜色,不用的时候都是集中摞起来的,所以分发的时候需要标记来找到自己的盆。新人的时候是通用,不许做标记,即便是做了也没用,没人认可。
于是我们仨开始自己做标记,用手在饭盆的边缘用力折叠一下,使塑料盆出现白色的凹折痕迹,我做的是三个竖道挨在一起,一圈做三组,各自记得自己的就不会错,也要关注一下别人做得标记是不是和自己的相似,要有明显的区分才行。
放风的时候苏班长把我和老杨叫到阳台,说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有自己人的待遇,都按规矩来。
每个伙食团会得到一个大的整理箱,可以存放自己购买的物品,由于我们三个组成了伙食团,所以我们也分配到的整理箱。虽然小蔡没有采买卡,但既然是伙食团,那也不分彼此了。
由于采买物资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苏班长打开了他们的库存,让我们自己拿些吃的先用上,将来物资到了再还回来。
我和老杨七手八脚的找寻着物资,就好像饿虎下山一样眼睛都迷离了。香肠、方便面、榨菜、苹果拿了一些,因为毕竟是借用,所以也实在不好意思拿太多,反正再有一周,我们也就不缺物资了。
到了晚上睡觉时,铺板上全都空出来了,今晚开始也不需要打地铺,窑也不需要铺了。身边一下子宽松了,我和老杨、小蔡并排躺着伸手都够不着的那种距离。
原来人少以后会这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