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艺术本质上是短暂的。当我进行一场行为艺术表演时,我会调动起真人实景,让他们尽可能多地留下痕迹。我把我的身体作为一个活的雕塑,把我的脸作为绘画的画布……从而成为艺术作品。
——斯蒂文·科恩
说到行为艺术,不得不跟大家讲一位来自南非行为艺术家:斯蒂文·科恩Steven Cohen
他是一位曾在埃菲尔铁塔下表演行为艺术,因裸体而被捕
经常脚踩骷髅头蹲在人来人往的华尔街,在屠宰厂的血池中跳舞!
有人骂他哗众取宠,他却说艺术是他逃离自杀的唯一方式。
起初接触他的时候,都是通过视频了解的,当时确实觉得多少有点哗众取宠。画着夸张的妆容、穿着暴露的连体衣,和两根长棍一样的高跟鞋爬行在投票人群中。
然而上个月,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让我真正的接触到斯蒂文·科恩(Steven Cohen),让我颇为触动。
作为PAS的年度实验性表演项目之一,斯蒂文·科恩为上海的观众带来了一场名为《斯蒂文·科恩 : 赋予面孔(成为“某人“)》的讲座。
斯蒂文·科恩的家族,五代都有自杀历史,他的兄弟在42岁时选择自杀
斯蒂文并非生来就是艺术家,在青少年时期,他也并未按照一个艺术家的方式来接受教育。他的父母认为艺术是那些没有办法在数学上有成就的人才做的,而他的成绩足够使他成为一名医学生。
但进入大学之后,他意识了不甘心,觉得自己不能一生都做这件事。于是折衷选择了攻读心理学学位。
完成学位后,由于种族隔离政策,所有的白人都必须依法加入保卫军,因此他从军了。但这段经历使他的精神陷入崩溃,他沉默了六个月的时间不说一句话。
在医院治疗的日子,他开始密切观察他的身体,因此开始了他25年的行为表演艺术经历。“我选择艺术来进行自我救赎,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
这张被他刻意创造出来的脸,白如墙纸,涂着黑色唇膏,蛾翅做睫毛,画上鎏金图腾,眉心一颗大卫之星,头顶树木犄角、或者其他装饰。
只需一眼,你就能看出这是一位犹太人、同性恋、环保主义者等等标签。他将各种代表着身份的元素刻意贴在自己身上,用身体本身来表达对艺术的探索。
一场被罚1000欧元的裸露
在讲座中,斯蒂文·科恩展示了他在过去几年创作的行为艺术作品。
在一个叫《cog/cock》(公鸡)的项目里,他穿着紧身胸衣,脚踏高跟鞋,长长的红色手套和精致的羽毛头饰,把一只公鸡用丝带绑在他的性器官上,在埃菲尔铁塔前的特罗卡德罗广场上跳舞。
这个表演并没能持续很久,在游客的围观下,警察的出现,很快并且粗暴地拖走了他和仍然绑在他身上的公鸡。
最终他因为“性暴露”被罚款1000欧元,更糟糕的是,4、5年内都没法在法国从事艺术活动,因为没人投资。
斯蒂文认为,这场表演的关键并不在于性,公鸡是法国的象征,这个表演与他的身份认知有关——外国人、犹太人、男性、同性恋,表现的是居住在法国的外籍人士、少数派对自己身份认同的尴尬与迷惘。
他说自己表演的时候,其实内心怕死了,希望自己从来没这么做过。“但只要我想到了我就要去做,并为此付出了代价。”
除了在公共场所挑战权威和限制艺术表达的作品,他在纪念相继离世的伴侣和保姆的作品中,也展示出柔情的一面。
斯蒂文的伴侣Elu于两年前病逝,在《fat》和《blood》中,他穿着白色蓬蓬裙,置身于屠宰场的脂肪与鲜血之中,表达他失去爱侣的切肤之痛。
“有人质疑的艺术才是有意义的艺术”
现实中的斯蒂文举止优雅,说话轻声细语,但在艺术表达上却十足大胆,甚至经常挑战边界,“我用艺术表演来测试现实。我是一个不断挑战自己的懦夫。”
因为那些通俗意义上离经叛道的表演,斯蒂文·科恩经常面对质疑,对此他的态度非常随和:
“我对观众的反应非常感兴趣,因为我对人本身就十分感兴趣。我坚信我进行的艺术创作是用来交流的,不然我就会在厕所里进行表演,创造出画作就立刻焚毁了。”
“但我不需要观众必须喜爱我的作品,并且赞同我的艺术理念。就如我的作品《cog/cock》中,逮捕我的警察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我艺术的观众。”
“我并非不受负面评价的影响,但我不会因此就改变我的作品,我不会因为别人的响应而改变我的创作方式。”
尽管斯蒂文·科恩成为了反同性恋、反犹太人及仇外者攻击的目标,但他却庆幸自己作为艺术家的话语特权。
对他来说,这些批评更多的是针对他的,而非艺术本身。而观众的反应也会成为他创作的灵感。
他说:“我的创作灵感更多来源于生活而非艺术,生活本身就是充满艺术的。比如人们在路上行走的方式,流浪汉如何利用废弃物建造自己的家,人们如何与动物相处,所有的这些信息都可以成为艺术的源泉。”
斯蒂文认为,那些看上去很美、或者能卖出很贵的价格都艺术品,对他都没有意义。他选择在公开场合进行表演,因为在南非,黑人不被允许进入艺术馆和画廊。
他认为做艺术是一种特权,并相信“艺术可以改变人的意识”。
“尽管’艺术改变世界’这样的宣言如今已经有些陈旧了,艺术也确实在人们心中种下了改变的种子。艺术改变世界或许有许多困难,但是艺术的表达增加了改变世界的可能性。”
20多年来,斯蒂文与他的伴侣从未给自己放过一天假,一个工作结束就开始另外更多的工作。
“当他进行一项创作时,他总是认为这或许就是他最后一件作品了。但在创作完成后,他又会快速投入到下一项工作中去,这就像一种瘾。”
“对他来说艺术就是一种药品,无法不工作,也不知道如何去停止工作。尽管听起来有些消极,但不可否认,艺术就像是一种毒药,是一种治愈的毒药,正如其他药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