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直分不清饿与馋的区别,只知道想吃什么,要吃什么,吃到了就很幸福。二十几年后一路南下,风土人情和故乡大不相同,饮食习惯更不用说,超市里望过去好多蔬菜都不认识。
所幸头几年还在学校,别的都浑浑噩噩记不太清楚,就是对学校食堂印象极其深刻。
三食堂有两道菜经久不衰,一道咖喱鸡块,一道毛豆烧鸡。前者被我称为中药鸡块,虽然也香,第一口却总给我中药炖老母鸡的感觉。后者人气极旺,也是我盘子里的常客,鸡块好吃,毛豆好吃,就是每每总不过瘾,引以为憾事。
二食堂改造以后,有一家窗口卖山西面食,他家的臊子面(也作哨子面)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充满了吸引力。其实说起来味道算不得鲜美,面条也谈不上劲道,臊子内容也无非就是土豆丁、萝卜丁、肉丁,慢慢一碗,装在好像日本盖饭所用的那种深碗里,满头大汗吃完,感觉天光都更盛了。
一食堂有段时间早上卖卷饼,味道很好,价格实惠。那阵子我每天早上要花四块钱吃两个煎饼,真是吃个肚圆,立刻精神大振。周末则去吃小馄饨,即使看见煮馄饨的阿姨拿着面袋子一般大的味精袋子咵咵咵往煮馄饨的大桶里倒味精,也不会对我影响分毫。吃完顺着来时的石板小路溜达回宿舍,一天的心情都会很好。
离女生宿舍楼很远的清真食堂也是有空闲时间才能去享受的,那里的凉皮和油泼面味道十足,吃起来十分过瘾。凉皮这些年我还断断续续吃了不少,油泼面是毕业以后再也不得相见,直到现在身体不行忌口颇多,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一过嘴瘾。清真食堂里还有专供穆斯林同学的手抓饭。说是专供,其实也并不十分拘泥于此,想吃也打得到就是了。我对手抓饭倒不太感冒,总是觉得油太大,很腻。
学校附近的后街有一溜小饭馆,学生们爱它们,它们也爱学生们。量大价廉,味道也还说得过去,一周打上两次牙祭便十分圆满,否则这一周都总有点不得劲儿。也是在那,我第一次知道鲜肉粉是堂堂正正用在菜里,卖在超市。这样处理过的肉片固然是鲜嫩无比,不过一口就能吃出不自然,这要放在家乡,这馆子是开不下去的。易地而处它反而受到了欢迎,也多亏那时候是穷学生,有的吃,够便宜,量够足就满意极了,放到现在未必能下得去筷子。我们喜欢点自然肉片,一口一口都是肉,直接下饭,颇有几分梁山好汉大块吃肉的意思,只差几碗好酒助兴。
另一个宿舍区大门口有一家兰州拉面,做的大盘鸡十分美味。我吃过两次,两次都恨不得把头扎在盘子里吃,后来店面转兑出去,新老板另有一套做大盘鸡的方法,不合我胃口。我再也没有吃过这么香的大盘鸡。
等我们搬到本部,附近又换了模样。
有家神出鬼没的流动蛋炒饭车,基本只在三更半夜出没,据说是为了躲避城管。尽管如此,它依然大名远扬,简直快成了都市传说。拜早睡所赐我倒是一直没尝过。
附近有家卖煎饼的,分量十足又便宜,那时候经济危机已经大踏步地来了,房价也早就涨了一轮又一轮,还能有这么便宜的煎饼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拐到瑞金路上有家川菜馆,去年我去的时候看它还在。依然是半沉在地下的门,桌椅还是之前的摆放样子。他家的酸菜鱼是我的挚爱,大学后两年不知道带多少人去吃过。酸汤肥牛也是一大亮点。酸口的菜北方不多,即使是醋溜白菜和糖醋类也多是用醋勾些酸味出来,酸菜是不作配菜的。南方则是用腌的酸菜和酸萝卜、酸笋来调,又是另外一种余韵悠长的酸咸味道。
我租住的小区门口有一家店面不大的兰州拉面,他家做的酸辣白菜盖浇面是我平生所吃最美味的。宽面条极筋道,这倒不算稀奇,主要是酸辣白菜味道极好。这道菜炒的时候必须大火,火大到洗菜挂在白菜上的水很快蒸发掉,虽然原材料都十分便宜,但对炒菜的手艺要求不低。前前后后吃过这么多家兰州拉面,没有一个比得上这家的。去年回去看这家店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小区门口空荡荡的一个房子,真是物是人非。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