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丝缕

      冬天要是阳光好,就想回乡下,那些在城市的丛林里难以消遣的情绪,好像只有斑驳的树影和澹荡的白云可以懂得,这时候就只想找一处蓝天下空旷的草地,躺在上面,用手背遮挡着面颊,用眼底的余光扫视周围,晴空分明,草树历历,阳光明媚,人心温暖,世界静得出奇,连牛的咀嚼声都格外清晰,置身其间,让人有种白云千载,悠悠无尽之意,也让人想起“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以及“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的诗句。有着阳光、田野和碧树修竹的乡下,美好,宁静,惬意,那是我梦的原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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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家乡不远,在县城郊外,开车一刻钟就到,可是我心里却有着隐隐的乡愁,那里是回不去的记忆原乡。旧时的雾色就如同一个梦,路影迢迢水远山长,让人情牵又让人落寞,温暖又疼痛。那些时候的傍晚,缭绕在村庄上的那一线白雾,淡而轻柔,白而缥缈,朦朦胧胧让人如置身化外一方。“人家深树中,青烟起茅屋”,当记忆中那缕袅袅的炊烟升起,农耕的人谈笑着走过田塍陇上,脸上有劳作后的快乐、疲惫和安详,这种烟火人间的宁静、恬淡和温馨,陇耕之乐的平和安乐,仿佛司空见惯,却又盖世无双。屋上炊烟、埘里鸡鸣,这些场景就像有着一组独特的记忆密码,成为记忆里不可覆盖的存在,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深情地再现,揉合着儿时的味道,亲情的温暖和最初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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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与过去之间,隔着的,不只是岁岁年年,更有心结千千。如今乡下的田土上还有慈菇吗?是否还有寻找慈菇的少年?还看得见犁地的水牛吗?以及清可鉴人的水田?暴雨后的河里还有螃蟹和鱼吗?以及孩子们打水仗的欢腾场面?天空中是否还有清冷的星星和皎洁的月亮,关注着小村庄的夜晚?甚至瓦上的清霜,米酒的甜香,以及等着爆米花蹦开的激动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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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割机已经锈掉了,打谷场也长满了青苔,兄弟姊妹都进城了,父亲在溪流边张望的身影也已不见。院子里那棵年年开花的腊梅也被移走了,那沁人的寒香只能在梦里再现。连纷纷暮雪也不下了,烟火气息都已伴着尘嚣作古,记忆里的雾色和雪色,终成为一种绝色。只剩下一条忠诚的狗,日日夜夜守着寂寥无人的小院,还有父亲钟爱的那株白玉兰,依然如约盛开在斑澜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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