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东西的,我并不把自己写得东西称之为“文章”,自然自己也不是什么所谓的“作家”了,能够得到“作者”的身份已是难能可贵,毕竟自己的东西,也只是得到了自己的认可而已。我渴望自己的这些东西,能及时被别人所认可,也渴望自己的这些东西,能够有一天统统成为油印文字公诸于世,面向世人;但我又不想如此,矛盾别油然而生。
之所以不愿公诸于世的缘故,就是自己的这些东西太过于写实了,甚至让自己迷茫到看不到它任何的价值所在,自然不想给别人看,当然别人也不会感兴趣,只是假想着有那么一天,真得出了名,忽然闯进了人们的视野,那么这样东西的价值就自然而言的不言而喻了,不过这样的历程,注定是要用长久的寂寞,来平复自己的。
或许是看完了陈忠实先生的《仰望关中》中的一些文章的缘故,深受感染,感悟颇深,也是句句扎心。
就年岁上看,逼近而立之年的自己,找不到一丝踌躇的影子,反倒是迷茫了不少,大概正是当下的不称意,和对未来的忐忑所致吧。
城市里的鸣笛声,从来都没有断过,即使是深夜里,有时会被突然的一声惊醒,那么美的梦便突然地逝去了,在脑海里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一丁点的涟漪,只是心跳得欢。
仿佛在自己看来,城市就像是压在自己心头已久的阴霾,从来就没有见过半点光束,似快非慢的节奏,似乎并没有让我早早接受,反而越来越抗拒。生一场病,都已经懒得出门去医院看一下,喝一点热水,伏在床上就等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醒来又睡去,大概就是自己最需要的状态。
人的路,似乎并不是一生下来就定下来的,好像跟出生的关系也并不大。越是到了这个年纪,越能体会出话里话外的东西,这句话并没有对错之分,但要看你去怎么理解,创作的路,也非我本意,因为我知道这条路的寂寞,以及“创作”这个玩意儿对人的如何改造,读过太多的作品,也读过太多的作者,而如今,自己也正一步步踏向他们的重点么?我不知道,只是努力让自己不喜不悲罢了。
好在这条路上,有那么多的有营养的作品,时时刻刻在洗礼着心胸和灵魂,我从没有想过这样的洗礼是不是成功的,无非结果就是佛魔的区别吧,当他们注定只能是个作家的时候,他们哪会关注别人的看法呢,因为这条路的寂寞,不是谁都能体会到的。
陈忠实先生在《我的文学生涯》一文中,写到“我阅读过中外一些作家成长道路的文章,给我的总体感觉是,在文学上有重要建树的人当中,幸运儿比不幸的人要少得多。要想比常人多有建树,多有成就,首先要比常人付出多倍的劳动,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甚至是痛苦的折磨。”我想,对这种“艰辛”和“折磨”最好的解释,大概只有“寂寞”二字了。
去年回家,我突然跟母亲说,我准备写书了(“写书”在我的家乡便是“写作”的代名词),母亲说有用就行,要多写点老百姓的东西,让老百姓也能看得懂。母亲向来不会表达,只是这简短的话,竟是如此有力量,犹如父亲的那双大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一样。
我出生在一个农耕的家庭,自打我出生,土地就是父母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就像我一样。听父亲说祖上曾有过识文断字的秀才,名字还在村东头龙王庙的石碑上刻着,只不过早就不知道那是多少代之前的事了,大概就是祖坟里最孤独的那一堆了。
不过好在我从没有抱怨过自己的出生,反而有一阵子那种莫名的自豪感,让我的胸膛更加挺直了。后来才明白,那并不是自己所谓的自豪,而是自己骨子里极端的自卑,成了与众不同的卑怯,找不到真正属于自我的生活空间,仿佛夹缝了的一株草一样,莫名其妙,悲天悯人的看着世界。
很认同这样的一段话,“一本本优秀的文学作品,在我眼前展开了一幅幅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画卷……所有这些震撼人心的书籍,使我的眼睛摆脱开家乡灞河川道那条狭窄的天地,了解到在这小小的黄土高原的夹缝之外,还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我的精神里似乎注入了一种强烈的激素,跃跃欲成一番事业了。父亲自幼对我的教诲,比如说人要忠诚老实啦,人要本分啦,勤俭啦,就不再具有权威的力量。我尊重人的这些美德的规范,却更崇尚一种义无反顾的进取精神,一种为事业、为理想而奋斗的坚忍不拔和无所畏惧的品质。父亲对我的要求很实际,要我念点书,识得字儿,算个数儿不叫人哄了就行了,他劝我做个农民,回乡务庄稼,他觉得由我来继续以农为本的农业是最合适的。开始我听信他的话,后来就觉得可笑了,让我挖一辈子土粪而只求得一碗饱饭,我的一生的年华就算虚度了。”这不就是在说自己么,大概是生活的境遇太过相似,产生了共鸣呢?
三年了,将近一百多万的文字,记录了太多的酸甜和苦辣,而最多的便是那种难于言表的“寂寞”,多少个夜,辗转悱恻;多少个日彷徨蹉跎。
坐在星巴克的座椅上,猛然间抬头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莫名地笑了,并不由心,嘴角只简单抽搐一下,真是讽刺极了。仿佛自己不经意间像千与千寻一样,闯入了神灵异世界,人们就像是疯狂了的那种动物,匆忙的脚步下早就没了本属于自己的灵魂,只是自己还惊叹着,我没了灵魂,但我有本属于我自己的孤独。而这种寂寞的独孤,有几分与鲁迅先生不约而同的相似,“我的确常常感到焦虑,但力所能做的就做,而又常常有独战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