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雅君约好去息波家里,到了车站,还需要步行几公里。途中,是必须经过那拉提大桥的。
河岸两旁那些绝世独立阅尽沧桑的胡杨各自巍然,将千年沉淀凝集的壮美展露在天地之间。天色渐渐暗沉,乌云从西边黑压压的翻滚而来,我们加快了脚步,才踏上桥头,绿豆大小的雨点便铺天盖地的砸下来,我们飞奔着跑进桥尾的岗亭,央求哨兵,许我们避避雨。
隔着玻璃,向远处看。河谷里雨雾蒙蒙,河水很急,原本宽阔的河滩只剩下大约一百平左右的地方,有两匹枣红色的马站在那里。它们将颈子相互交错,一动不动,任凭雨水肆意冲刷。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在各种深浅不一的灰色里,变成一副上天恩典的绝妙图画。
我进入我的零度空间,那是一种似有似无的“空”,我们互为一体,又各自存在。我在那一刻瞬间完成了与万物的完美融合。
大前年11月回去,专程去了那拉提,那座记忆深处的桥早已没有踪影,甚至,我连息波家的方向都无法确定,新修的公路通往草原深处。那些胡杨在初冬的第一场雪中静默不语,苍劲的枝干伸向四野,风裹挟着雪花呼啸而过,穿过河谷,穿过树林,扑向群山的怀抱。
荆棘丛是最忠诚的陪伴者,它们就在胡杨附近的地方扎根仰望。雪渐渐没了脚面,那些露在雪上的草棵子,越发明黄 。羊群经过的时候,雪地上就印满深深浅浅的蹄子印。
其实,那天我们离开岗亭时,风急雨骤的景象已经被蓝天白云取代,好像是向右,趟过一条清澈的小河,顺着胡杨林向前走,再经过部队高高的院墙,就在路的尽头,有一树金黄的杏子慵懒的伸出墙头。
深夜,我们站在菜园里看星星。风有一些微凉,空气里透着清甜,暗黑的天幕上,镶满了亮晶晶的星星。
我听见雅君对息波说:快毕业啦……
我的心间,忽然就有了一些淡淡的忧伤,它们在我的心间弥散,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