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要下线之前,我终于找时间去看了《我不是药神》。其实,就像在之前《囧途》系列和《心花路放》里面看到的,徐铮电影的一个元素是幽默,这几乎是它的一个标签。至少在我眼里,去看徐铮的电影,就跟从前看周星驰的电影一样,往往是奔着喜剧去的,就是为了图一个乐。《我不是药神》虽然题材沉重,幽默的标签依然显著。
徐铮扮演的程勇去印度贩药,肥胖高壮的船老大要求运费涨价,程勇一边嬉皮笑脸地对着他,一边借语言不通,骂他“印度阿三”、“死胖子”,语言实质与外显表情反差巨大,让人忍俊不禁。
治疗白血病的药物,相同的药效,程勇贩来只卖2000,而医药公司售价是4万。单身妈妈刘思慧的女儿也有白血病,她非常感激程勇,打算以身相许。在她去洗澡换衣服时,程勇自己在房间,趁机将电视机屏当镜子偷偷整理一下头发;表情一连串细微变化,继惊讶、慌张、尴尬之后,定格在窃喜上,以及心猿意马想着好事将近而不留神喝水被烫到,也让人忍不住笑出来。
影片中另一重要角色,是个20岁的青年,沉默倔强,性情纯粹,他患病后因不愿拖累家人而出走,顶着一头夸张的“黄毛”,在屠宰场打工为生。当吃上了低价药,看到生的希望后,决心回家看看爸妈,临行前他跳上他们货车的副驾驶,程勇猛然看到他的新发型,不由吓了一跳——确实,观众看惯他夸张的“杀马特”黄毛后,乍一看见他整洁的小寸头,也跟程勇一样失笑:“好像还是黄毛适合你!”
从戏剧理论上来讲,喜剧因素包括喜剧动作、喜剧语言、喜剧情境、喜剧人物等。但我看电影时,就分两种,一种是庸俗无趣强行搞笑,却让人笑不出来,咧一下嘴都觉得动力不足的,比如之前看的《羞羞的铁拳》,看了评论以为好笑,全程看下来却实在无聊;还有一种是在具体情境之下,水到渠成让人会心一笑,甚至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的,比如《摔跤吧,爸爸》和这次看的《我不是药神》。
当然,《我不是药神》并不是贺岁片,也不专门是为了大家热闹欢乐一下,幽默只是它的一个标签,甚至只是一个点缀,是阴沉灰暗底色上的几处明亮光点。它的存在,使电影的节奏感更好,幽默之处不生硬,不浮华,所以不让观众讨厌;而沉重压抑的素材也因“幽默光点”的呈现,使人在观影过程中不至太过内心酸痛,至少可以有所舒缓。
“世界警察”类的美国大片中,不管是怪兽出没人类四散奔逃,还是惊险刺激的高速追杀,也总是要穿插一些岁月静好或轻松搞笑的镜头,大多也是为了节奏上的适宜。毕竟一直恐怖或刺激,使人神经过久紧绷,也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从1895年法国卢米埃兄弟首次售票公映活动画面以来,电影影发展到今天,类型化的表现难免会频频出现。比如瑕疵毕现的小人物,因为各种境遇而最终“成长”为一个道德更完善的人,这样的类型我们在周星驰的电影中见过很多,比如《武状元苏乞儿》、《七品芝麻官》等,甚至较早前张艺谋《金陵十三钗》中,教堂假“神父”的人设也没脱出这一套路,不过总的来说,《金陵十三钗》中那个被雇佣来的入敛师,一个爱钱如命的酒鬼,他的转变过程还是有些用力过猛,编剧的人为刻意也似乎更明显一点,不如《我不是药神》的处理更自然,更符合逻辑。
《我不是药神》除了节奏感很好,也很接地气。它的接地气,不仅是因为故事素材能引起人们的共鸣,更重要的是故事情节清晰完整。毕竟对于普通大众来说,一部电影把故事讲好应该是最首要的,即使导演有其他更高追求,也应以此为底线。 但事实上,许多导演或许是为了某种先锋表现、传达隐晦的象征,甚至单是为了画面的美感,反而忽视了最基本的“讲故事”。
我特别有印象的就是张艺谋的《四面埋伏》。金城武和刘德华的打戏,居然打了四季,一会是在冰天雪地之间,一会儿是在飘飘落叶之下,拍的画面每一帧都像一幅画,可美固然美,却让人看得很出戏,这其实也是一种喧宾夺主。可是《我不是药神》里就没有这样的问题,没有哪个地方特别出格,除了老太太跟警官哭诉“我就想活下去”那一段的打光显得特别有话剧感,以及程勇决定按500元价格赔钱供药,让刘思慧联系病友时铺天盖地的QQ头像等处,《我不是药神》里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顺着故事主线自然流动,导演藏在影片后面,不会让观众动不动就意识到他的存在。
一部影片让你在看的时候,不会动不动被演员的美、画面的美、导演的特殊手法所吸引,而是全部心神都能沉浸到故事中去,这样的影片或许并不够先锋艺术,阳春白雪,但是最本分,对于我这样的普通观众来说,《我不药神》单单因为本分于讲故事而大放异彩,就足够博得我等百姓的好感和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