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
记忆中爷爷的样子已经模糊
毕竟他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年
每每想念
脑海里依然是一个模糊并英俊的脸庞
大大的耳垂和需要定期修剪的鼻毛
总是让我印象最为深刻
肯定的眼神和慈祥的笑
还有偶尔严厉时的不怒而威
上学以前关于他的记忆
都是我的各种捣蛋行为
招致他笑中带怒的不严厉批评
比如用刀片划开爷爷精心侍弄的君子兰叶脉取乐
所谓的童年行为艺术
比如用我的大板牙蹂躏各种水果
咬一口便扔在爷爷家的各种角落
再比如，记不起的那些小事
退休之前的他一直是个忙碌的人
陪伴我们童年的也往往不是爸妈
而是一人照顾三个小鬼的奶奶
爷爷的功能
在那时的我们看来
就是因公出差归来后的圣诞老人
以及家庭聚餐饭桌上那个首要发言的帅男人
记忆中，突然有段时间
这个帅老头就闲了下来
是的，他退休了
退去官场的忙碌
他显得有那么点不安和无所适从
牵着我走在之前熟悉的街道
会尴尬的不习惯碰到熟人
那时的我不理解
现在的我稍能体会
随着我们的慢慢长大
奶奶也不再那么忙碌
我们被分配回各找各妈
老头老太的退休生活
平淡也精彩
关于他的碎片记忆
还有一段是在大连
一年暑假
一家老老小小奔赴大连
慰问和探望第一次小本创业的爸爸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车
第一次接触海
大连老虎滩
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一老一小
每天背着胶片相机
到处游览拍照
那段童年的图片记忆特别多
都出自爷爷
白色的亚麻短袖和褐色的长裤
碎花裙子或蕾丝边短裤套装
太美好
也就只记得这些
人真是健忘
还好那些感触都还在
爷爷的离开
没有铺垫和心理准备
如同他这个人的个性
一辈子严于律己，从不愿麻烦和拖累
一个寻常的午饭时间
调皮的初中生回家吃饭
飞奔上三楼
伴着饿土匪抢劫似的不文明敲门声
是一句欢喜的埋怨
“谁家小孩像你么这样，
快洗手吃饭”
老老小小唇枪舌战
欢欢喜喜的结束午餐
帮着退休老两口解决了一场关于
新衣服上橘黄色拉锁的去留小纠纷
回到各自的岗位中去
有的午休
有的玩耍后奔赴课堂
很长一段时间
我曾经封闭自己去回忆那段清晰的记忆
我拒绝回习惯了进门就叫爷爷的
爷爷奶奶家
我拒绝去想
他的离开是真实的
医院
清晰的记得
隔着一道门
我的高度超过门把手
可那扇门就那么沉重
看着里面亲人们焦灼的眼神
我该是有些怕
怯怯的靠在墙边
看着插满各种医疗设备的那个熟悉的老人
没有几分钟
我被带走
然后
失忆
我只知道
从那以后他只存在我的记忆里
他走的时候可惜我还太小
是个顽皮的孩童
当我长大后
每每经历人生大事
都会幻想
如果他还在
嘴角的笑该是会很温暖
如果他还在
那些迷茫的路口
也许能够得到明确的指引
如果他还在
孤独的奶奶不会那么让人心疼
就到这吧
再写下去
又是要控制不住泪水了
“你知道吗?
亲爱的老头
现在我的肚子里成长着一个小嘟
他也爱你
如同我这般
远方的你
常回家看看
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