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公告栏前推推搡搡的人群，沈山川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正值盛夏，这样人挤人的场面使得沈山川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裹挟着令人窒息的不明物质。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分班结果在公告栏上安安静静的躺着，“我是不是来早了？”沈山川并不急，还饶有趣味的盯着面前叽叽喳喳的推来搡去的人们。说实话，沈山川并不能理解这群人的心态，凑热闹吗？
沈山川站在一朵云下面，目测那是今天天空中唯一的一朵云。
“或许我也可以挤挤试下。”她这样想着，脚却并没有要移动的迹象。“看吧，这不怪我。”她撇了撇嘴角。
“同学，无聊吗？要不要聊五毛钱的。”
“嗯。”沈山川坐直了原本趴在课桌上的身体，尽可能的隐藏着自己烦躁的情绪。
“那，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沈山川。”
“山川啊，真好，听起来就好大气，而且很好记耶。”
“嗯。”沈山川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不礼貌，又默默地补充道：“谢谢。”
……
“同学，到你问我叫什么名字了。”
“好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玖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小朋友幽默地让他起了逗弄的心思，“山川，我叫大海。”许玖想要和对面的小朋友来个友好的握手，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嗯，大海，我叫山川。”沈山川认真的握上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认真的完成这场来自山川大海的历史性的会晤。
许玖莫名的想笑。
班主任进来了，整个班瞬间安静下来了。许玖想着，“算了，等老师走了再解释吧。”索性也将刚才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是咱们六班的班主任，苏杳杳，大家可以叫我老苏，现在大家可以回去了，晚上七点来上晚自习就行。座位也先这样吧，我就不调了。”
班主任很干脆，沈山川很听话，一下一下点着头。
许玖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沈山川还维持着自己点头的姿势。
许玖又想笑了。
“山川，刚才逗你的，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许玖。”
“嗯，许久，是很久很久的那个许玖吗？”
“不，是报之以琼玖的玖。”许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小朋友长在了自己的笑点上。
在他们说话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班里同学都已经走完了，毕竟是开学第一天，假期里的那股玩劲还没过。
“回了。”许玖轻轻地说着。“山川，晚上见。”
“晚上见。”沈山川看着许玖离开的背影，急急地回答着，生怕晚一秒许玖就听不见她的回答一样。
许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就像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一样，可是她心里有种迫切感——是那种再想不起来要干什么就要从世界上消失的迫切感。
“回家，对，我要回家。”
———
沈山川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竹林，不置一词。信步走在绿草与野花簇拥的铺满鹅卵石小路上，沈山川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怪异感，仿佛一切本应该是这样，周围叽叽喳喳的小鸟也觉得一切都很正常。
沈山川就这样走着，她并不知道怎么走可以回家去，但她并不在乎，反正怎么走都能到家，她知道——家一直在那里，它不会抛弃她。
这样想着，她听见了前方潺潺的流水声，她觉得她到家了。
到了。
那是一种不会被从这个世界驱逐的心安。
“我回来了。”她喊的很大声，但是没有人应。
空旷的山谷里传来回音，把这股声音拉的格外悠长，“我—回—来—了。”
沈山川想点头，不知为什么想到了许玖想笑却又拼命憋着的表情，把要点头的欲望生生憋了回去。
沈山川觉得那个点头有点愤愤不平，“鬼才管你。”沈山川想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