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农村走出的人,多少有些迷信。自从母亲走了,再也没有来看过我,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至此才确信世上没有鬼魂,没有所谓的另一个世界。
再过三个月,母亲离开我就七年了,每每想起母亲,独自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让泪水无声而肆意的流淌。靠着记忆的填充,假装母亲还活着。
那一年我刚上大学,病的厉害。母亲照顾我几个月,心情糟透的我,时常训斥母亲,嫌弃她的笨手笨脚。一次吃药时,不知是母亲不识字还是心不在焉(看病要借钱,马上又要交住院费)的缘故,冲了傍边床位的药给我。我早就发现了,当母亲把药端到我嘴边时,我大声斥责她想害死我。同病房的人都劝我,母亲早已泪流满面,内疚的只会说: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想想,那时真够聪明的。
如今我健康的活着,母亲却离我而去了。我的工作可以让母亲享受生活了,他却不在了。给我留下“子欲孝而亲不待”的遗憾。
受了一辈子苦,一辈子累,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有时母亲说:“我吃苦为了什么?就是让你们兄弟俩不吃苦”。母亲没上过学,不识几个字,但学会了许多,就是没学会如何爱自己。
母亲从不给别人添麻烦,直到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看着我们兄弟俩给她擦身子,端便盆。不好意思的说:“妈给你们添麻烦了,养儿子也不比闺女差。”然后又自言自语的说:“值了,值了……”。
母亲拒绝配合医院治疗。她不愿意看着我南昌,山东老家,苏州三地奔波。也不愿让哥哥长期请假陪护。更重要的是那年春天我刚买了房子,哥哥第二套房子也刚装修好。
哥哥和我都打算卖掉房子。
在苏州大学附属医院,哥哥找了许多关系,用进口药。母亲住院期间,哥哥每天只能送饭,其余时间病人与家属是隔离的。一次检查的机会,母亲逃离了医院。
整整一上午,我们“疯了”,医院“疯了”,陪护公司也“疯了”。没有手机,不识字,身无分文的母亲去哪了?
后来母亲说:“想一走了之,死在哪就埋在哪儿,不给你们兄弟俩添麻烦”。
天下母亲的心总是在孩子身上,眼中只有孩子,没有自己。
回到山东老家的县城医院。母亲总说:“这里多好,一样治疗,还有人陪着拉拉呱”。
苏州医院不好是因为那里一两天就要一万多块。
母亲宽慰我们,不愿给我们带来心理负担。
这就是我的母亲,平平凡凡中透着伟大,普普通通中显着珍贵。
说好了不哭的,只是有些水流淌在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