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老的老头》,第157-171页:《往事和散宜生诗集》——怀念聂绀弩 安得糕饼千万斤
对黄永玉先生作品的兴趣,始于《往事和散宜生诗集》这篇散文。2019年读陈思和、宋炳辉教授主编的《当代文学100篇》,里面收录了这篇纪念聂绀弩先生的文章。黄先生写得极巧妙,初看怦然,再看酸楚。
至今印象特别深刻的是:聂绀弩先生喝酒,黄永玉先生不会喝酒,用茶奉陪,并且陪着吃下酒花生米。“花生是罐头的,不大,打开不多会儿,他还来不及抿几口酒时,花生已所剩无几,并且全是细小干瘪的残渣。他会急起来,会急忙从我方用手掳一点到彼方去:‘他妈的,你把好的全挑了!’”
据黄先生回忆,三年困难时期,孩子想吃糖糕想得狠,聂先生去他家就时常带一些。我一直清晰记得聂先生做的一句打油诗:“安得糕饼千万斤,我与黄家兄妹分”,至今日再读,仍然为这句诗久久泪目。
聂绀弩先生年长黄永玉先生近二十岁,不许黄先生称呼他为“先生”或“老师”,要叫他老聂。正儿八经的忘年交。黄先生说聂绀弩先生“有一对狡猾的眼睛,天生嘲弄的嘴角”。聂先生几度受“运动”波及迫害,饱尝流放和牢狱之苦。平安归来时,已不再年轻健壮,却依旧是铁骨铮铮的聂绀弩。黄先生说:“老聂呀!你虽然动不了啦!可还有一对狡猾的眼睛!”
去年春季,因疫情延迟返沪,在家中上网课。读到新东方老俞更新的一期疫情日记,老俞说近日在读黄永玉的书,好有趣的老头儿。看完老俞那篇日记,我把黄先生的书列进预购书单。老俞在日记中分享了他家乡寄过去的荠菜,提到辛弃疾“春在溪头荠菜花”,我读了很喜欢这首词,立即抄录背下来。没过多久,园中荠菜花开遍地,我接一句打油诗:“荠菜肥时悔不挖”,另外硬凑了一首咏荠菜的蹩脚诗,有一句是“新绿默默藏春雨,忽见园中荠菜花”。
因为这些特别的记忆,想起黄永玉先生,总和辛弃疾的诗、春天的荠菜、园中的杏花、以及疫情中的那一段网课时光,有着一些奇妙的瓜葛。
直到今年(2021年)2月,从《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朱雀城》开始,才陆续接触黄永玉先生的作品,了解到黄先生千分之一的才情与个性。《无愁河》前两部(朱雀城和八年)读完,像是一场筵席散尽,怅然若失,只留下每日更新的一篇读书笔记,记录哭哭笑笑的片段和零星的感慨。《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之后,是《比我老的老头》带来的惊喜,感谢黄先生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