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新神采飞扬地讲着公司五年规划，他的脸对上了投影仪，鼻梁上端端正正打了一个“小”字，坐在会议桌一侧的波尔噗嗤一声乐了。
黄新向她这边扫了一眼，继续讲下一条，却有些神思分散，讲解中下意识地朝波尔坐着的地方多看了几眼。
讲座ppt是昨晚和波尔一起做的。两个月前新来的这个女孩，浑身散发出青苹果般的芬芳，让黄新耳目清爽。
他不是轻浮好色的人。调任以来，女人们对他的态度如空姐般亲和，有几位迷妹则直接示好，不时出现在他的左右，然而都被他漠视了。
唯独波尔，他无法拒绝。更确切地说，他热望着她。
虽然已是十岁孩子的父亲，可是对一个女人怦然心动还是第一次。他的青春里只有读书上进入党升职，他的婚姻不是他的爱情成果，而是妻子李朝霞的，她缠了他四年，最终用父亲的地位降服了他。
同学聚会，黄新是男人们羡慕打趣的对象——
“新哥，少奋斗十年，羡慕羡慕……”
同时也是女人们窃窃叹息的话题——
“才貌双全的系草娶了无敌丑女，唉……”
波尔低头做着速记，她一头乌发瀑布般垂在两肩，两绺卷发遮住了雪白的脸。黄新已经讲完，老书记上去拉开了家常，会议气氛顿时宽松起来。
有人出去方便，有烟瘾者趁机放风。波尔没有可记录的内容，好几次停下来，偷偷看手机小说。
“中午一起吃饭？” 一条简讯浮上来。
波尔的心猛跳了一下，黄新竟然也偷看手机！她抬头捋了一下刘海，顺势扫了一眼黄新，他正往这边看来！
波尔红着脸低了头，继续看小说。但眼前没有文字，只有黄新的脸和昨晚的情景。
“波尔，今天我得接孩子，要辛苦你了。”办公室主任丢下一句话走了。
波尔整理完材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她正打算起身，黄新推门而入。
“波尔，你把这个ppt改改，有点儿太粗糙了。”
波尔接过U盘，是主任的。八成是旧版基础上改动的，波尔已经接过多次这样的活儿。她没有吭声，重新开了电脑。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黄新刚出门又转回来问。
“嗯……没事儿，”
“那正好，一起吧。”
波尔肚子早空得呐喊了，她背起小包，爽快地答应了。
“喜欢吃什么？”
“随便吧。”
“那好，上车。”
车停在起凤街的一家小面馆，波尔从来不进这种偏僻的地方，她以为不卫生。
可是没想到，那样一个不起眼的门面，进来后是另外一个洞天！
人造的石子路蜿蜒于高大的热带植物间，一架景观水车缓缓旋转，水声潺潺。顺着回廊，餐桌错落地摆在花木包围的小平台上。
落座后，波尔被玻璃地板下穿梭的游鱼吸引了……
“好美啊！” 波尔大声喊道。
黄新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暖暖看着她，笑了。
波尔感觉热浪滚滚，她脱掉羽绒服，放到了边柜上。回身发现黄新正望着她，眼中是波尔熟悉的东西——一种让波尔女性自信陡增的讯息。
“可以嘛？” 手机上又发来一条。
“嗯。”波尔回复。她没有看他，因为简讯里已经发来一个笑脸，并一个kiss。
波尔的脸热了起来，她把长发理下来，意图遮掩。
昨晚他们吃得很愉快，黄新不能喝酒，她喝了。她是一个对酒没有抵抗力的女孩，也许是遗传？
童年时，她的妈妈总在她入睡后独自喝酒抽烟。她没见过她的父亲。她也曾从来往于她家的男人里寻找过，没有一个，没有。
妈妈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她不记得。她被收养时，瘦得像只病猫!
她是幸运的，她顺利地长大了，对于新家虽然没有亲密，却也没有痛苦，因为她一直住读。
记忆里的妈妈，永远伏在一堆酒瓶里，烂醉如泥，想起来她就冷。
她总是冷，所以喜欢厚厚的，松软的衣服。
昨晚她想她也是妈妈的那样子，醉伏在桌上。
啊，不！她醉伏在他肩上了。她没有失去感觉，醉酒的人没有四肢的感觉，别的感觉是分明的。
他抱着的感觉，是暖的。放她到车上时，他有吻过她。
“今天，我就说这么多，看看别人……”书记的讲话到了尾声部分，左顾右盼开始例行的连环问 ：“李主任，你们后勤部有没要讲的？ ，贾主任呢？张干事，你那个……”
“散会吧！” 黄新突然截断书记的话，众人立刻像获释一般，打着哈欠，捶着腰，提起文件夹，纷纷走出会议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