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霖霖路未干,坪山雨雾带霜寒。行人穿云不见日,老鸦唤鬼进黔南。
黔南,充满神秘色彩的传奇之地!赶尸、养蛊、十万大山,以及蚩尤埋骨地。行走在山野里,身着奇装异服的苗族人和彝族人,让这片土地,愈加神秘。
黔南地区的秋天,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让这神秘之地,隐隐透露出一抹恐怖色彩。
美好的一天,从雾雨濛濛的清晨开始,到大雾封山结束;而且每天下午开始降温,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会升温。
湿寒是黔南秋天最深的印象,尤其是去五嘎村村委会那次。
早晨七点多醒来,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赤脚下床,冰冷的触感,就像吃了薄荷,大脑瞬间清醒。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帘,看一下窗外,果不其然,在下雾雨!
匆匆洗漱后,吃过早餐,就赶紧联系了本地认识的一王哥,让他带我们去五嘎村。
我们此次的任务,就是考察从我们住的镇子,到五嘎村的线路,因为到时候我们物流要拉货进去。
客户负责人住在五嘎村村委会,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到他,让他帮我们联系当地人,处理掉大车不能经过的,当地村民设置的一些路障。
从大雾弥漫,还没睡醒的小镇出发,前往那个也未睡醒的小山村。让我难以放心的是,此行要经过一段近一公里长的悬崖。
出了小镇后,打开车窗,冷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带着丝丝雾雨,拍打着睡意朦胧的脸颊。微眯着双眼,看着呼啸而过的风景。
这偏僻的小山村,还未受到工业的污染,苍翠的松林覆盖着高大的山峰,鸟儿的叫声不时从远方传来,冰冷的雾雨,也奈何不了那清脆的歌喉。带着草木清香和一丝寒意的空气,深吸一口,似乎能把往日的浮燥和早晨的烦闷挤出身体。
汽车在颠簸中,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到了悬崖旁边,我们下了车查看。
天阴沉沉的,弥漫的大雾遮住了一切想要看到的,整个悬崖,被大雾完全覆盖,据当地人说,这悬崖超过了二十丈深,走到边上,都有些恐高,看了看前面的路,也是若隐若现。
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前方。
过了良久,王哥似乎有点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掏出一盒烟,取了一根点上,淡淡的说到:“这条路今天不能走了!”
我搓了搓有点冻僵的脸,又把手揣兜里,看着他。
“这条路太陡了,下了雾雨,不敢上!”王哥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看着我说到。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条路坡度超过五十,其中有两段都超过了六十度,加上下了雾雨,边上还没护栏,稍不注意,便是车毁人亡。前几天就有一女的开车经过,就是下了雨,加上路上有沙子,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车子和人,摔成了一坨。
“绕路吧,这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转过头给物流同事说到,“走吧,王哥。”
原地小心翼翼的调了头,返回小镇,又是一路颠簸,十一点,回到了小镇上。
大雾还未散去,小镇已经苏醒,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远处的饭馆,也是传来阵阵油脂的清香。
偏远小镇的好处,虽然没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繁华,却有人间烟火的家常小吃、邻里街头的质朴。来来往往,不觉匆忙。
我们决定,先吃饭!从小镇去五嘎得一个多小时,而且五嘎村没有吃饭的地方。
大家都不懂少数民族的忌讳,怕惹麻烦,便找了一家汉族饭店。
进门时,抬头看了一眼,幺站饭店。进门左边就是柜台,右边上面摆满了各种土酒,玉米酒、高粱酒、谷子酒等等,左边是一只招财猫,还有计算器和账本。饭店中间放了一个大火炉,是这里的风俗。而右边放了两个桌子,都已坐满了,看服饰,应该是汉族人。
老板娘见我们进来,便招呼我们上了二楼格子间,物流的同事要了个当地特色火锅,点了菜,不一会儿也上来了。
“下午怎么走?”我一边给同事们倒茶,一边问到。
王哥是雇的司机,没有参与权,坐在那喝茶。要商量的,就两个同事。
物流的同事看了一眼手机,又放下,然后看着我说到:“我觉得先从村子里走吧,下午回来的时候再从悬崖那边下来,怎么样?”
“那条路没必要看了!”同事一边喝茶一边说到,“十一月的天气都这样,走不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看。”
“先去找业主谈谈吧,尽量解决村子里这条路的问题。”我看着后面半个月的天气预报,头也没太的说到,“十一月天气都不好啊。”
“今天去了看看业主的意思吧,那条路肯定不行!”同事看着我俩说到。对这条路同事是极为抵触,毕竟他是南方人,没在山里生活过,对这种山路有着本能的恐惧。
我和物流的同事没意见,先吃饭!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上来了一清汤锅,用汤勺翻了一下,是鸡肉。然后又拿来了四个蘸料,看了一下,有红油、麻椒粉、辣椒粉、葱、姜和香菜,这本地人对麻椒的喜爱,就像山东人对大葱、山西人对陈醋。
最后端上来的是米饭和配菜,有土豆片、豆腐、藕片、油麦菜,还有两碟生的瘦肉。
土豆片是这里吃火锅必备的,土豆对他们来说,就是主食。这里受气候、地形、土壤和水分影响,种不了小麦,也种不了水稻,能大量种植的,只有土豆,即使是玉米这种耐旱耐寒的作物,也因为地少,很少有人种。
吃过火锅,我们三被麻的都说不出话了,然后被王哥一顿笑话,你们外面来的人没口福!哎呦我去,我们把麻椒当调味品,你们是当下饭菜啊!
快十二点了,买了几瓶水就赶紧出发。
黔南这山路,坐个车能把脑子摇成浆糊,稀里糊涂的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了五嘎村委会,下了车,站在地上,脑子都还没回过神。
抬头看了看天空,有点晃眼,嗯?这里竟然是大太阳?从镇子出发的时候,雾还没散尽,天气也是阴沉沉的,到了这里,竟然是大晴天,真是不可思议!
站在马路边看着村委会,蓝蓝的天空下,白色的楼房矗立在半山腰,曾经洁白的墙壁,经过多年风吹雨打,已略显破旧,只有门额上“为人民服务”的五个大字还依旧光鲜。
右边房檐下的两个大喇叭,无精打采的挂在那,证明这里是本村的村委会。无精打采的,还有坐在马路边的村干部,为躲清闲,从拥挤的办公室里钻了出来,晒太阳。
给业主打了电话,看到我们在门口,便过来打招呼。业主姓邱,是个中年大叔,人很和气,带我们进到旁边的办公室坐下,倒了茶,然后开始询问计划和进展情况。
“目前我们找到两条路过来,一个是今天来的这条,从村子里过来,问题是有四个水泥墩做的路卡,二是悬崖那边,问题是太陡了,货车很难上去,要是下雨就不能走了,而且看了天气预报,这个月都有雨!”物流同事说到。
“那现在就村子这条路了是吧?”邱总转过头问我,“我们来的时候也是走的村子这条路。”
“嗯,是的,就这条路最适合,只要解决掉四个水泥墩,车辆就可以通行!”我点头确认。
“其他路我们也走过了,就村子这条路可行。”邱总说到,“那我们今天下午联系他们村委会的人,明天过来一起协商,可以吧?”
“可以!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还得麻烦邱总帮忙了。”同事看了我一眼,随即说到。
又聊了聊项目的其他事,看了下时间,快四点了,和邱总辞别,约了明天这里见,就赶紧下山了。
一路驰骋,一路颠簸,还好,今天下午的雾不大。这里的气候真是诡异,四点多,大雾已经覆盖了山谷。
车子越走越慢,雾越来越大了,突然,“呱”的一声从远处传来,过了一会儿,又是“呱”的一声,声音惨烈悲啼。
“这啥东西叫呢?”转过头问王哥,“叫声咋这么凄厉。”
“老鸦啊,你们那边没有?”王哥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确定的说到。
“有啊,就是没见过。”老家有各种忌讳,这其中就包括老鸦。农村人觉得这种鸟不吉利,诡异的叫声容易招来不祥,所以每次看到都会用烧火棍吓唬驱赶。
我虽然从小在农村生活,却真没见过这哭丧鸟。
渐行渐远,还好,听不到这鬼东西的叫声了,真是瘆得慌!
回到街上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小镇又被大雾覆盖了。和同事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宾馆做资料去了。当地人晚上很早就休息睡觉了,六点以后都很少能看到有人在路上。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站在窗前,大雾中的小镇,依稀还能看到有几束灯光,星星点点,像极了大海里迷失方向的小船,看不见灯塔,看不见未来。
作为庸庸碌碌一俗人,每天都像是在混日子,今天和这个人打交道,明天在那出差,时间过去了,整个人也麻木了。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工作,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工作,偶尔读读书,除了增加负罪感,剩下的,也就只有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