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匮乏时代,人们想的是如何吃饱穿暖,很少人有闲心去看文学书籍,更别说写了。
能潜心研究文学的人,至少不用为生计发愁太多。所以那些文学大家们,很少有穷光蛋。如果有,也得对文学非常痴迷的人,才能达到很高的水平。
现在的人们,一说到写作,立马联想到文学写作,这是非常狭隘的。
可以写作的内容有很多种,文学只是非常小众的分类。
当有的市场写作者被人抨击为钱写作的时候,他们很委屈:你想装清高,就自个儿装去,干嘛来管我写什么?!
有的文学爱好者确实搞不清楚这个状况,以为只有“文学写作”才叫写作,其他的就不叫写作了。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干货类”文章的时候,会忍不住指责文章作者们的写作过于实用,缺乏文字的趣味和美感。他们认为写作就应该写文学,写其他的就是侮辱了“写作”二字。
这样的指责,是一种欠缺了解的偏见。
文字的趣味和美感,是需要文学写作来表现的。你爱好文学,你就按照你的喜好来写。
“干货”类文章,追求的就是简单实用,让读者看了就可以直接运用。
如果读者想探索真相,他们会去找那些能够解答疑惑的书籍来看。
如果读者想感受文字之美,他们会去找文学书来看。
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受众,文学写作者和其它写作者何必互相攻击呢?
文学一直被认为是无用的。因为一篇情真意切的散文、一部精彩绝伦的小说,不会立刻帮你变现。
一些实用性的文章,则会手把手教你处理工作和生活中的难题,甚至教你如何赚钱。人们觉得这样的文章很有用。
在得到app,李笑来的实用性专栏《通往财富自由之路》订阅量高达17万。而和菜头的《槽边往事》算得上是文学专栏吧,他的订阅量连3万都不到。两者差距很大。
人们说:文学已死。
但文学是什么呢?它是语言文字的艺术,是社会文化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是对美的体现。
我们要注意两点:艺术和美。
这两点,一直被认为是是有钱有闲阶层的人们可以品位得起的。至于穷苦大众,有人说,他们懂什么艺术啊,懂什么美啊?
有钱有闲阶层,是少数人,所以文学属于小众需求。
这样的认知,本身就是一种对穷人的歧视。
艺术和美,并不是高端阶层的“专属”。只要是人,都需要艺术和美的熏陶、滋养。
欣赏文学艺术,只要能识字看懂字,谁都可以欣赏。
不识字的人也能欣赏,可以听书啊,不一定非得看。
幼童们看不懂字,听起故事来照样津津有味,但谁敢说他们不会欣赏呢?
普通大众,只要基本的温饱解决了,可以创造出来的艺术和美,无处不在。
汪曾祺在《大淖记事》里写过这么一段:
她们的发髻的一侧总要插一点什么东西。清明插一个柳球(杨柳的嫩枝,一头拿牙咬着,把柳枝的外皮连同鹅黄的柳叶使劲往下一抹,成一个小小球形),端午插一丛艾叶,有鲜花时插一朵栀子,一朵夹竹桃,无鲜花时插一朵大红剪绒花。因为常年挑担,衣服的肩膀处易破,她们的托肩多半是换过的。旧衣服,新托肩,颜色不一样,这几乎成了大淖妇女的特有的服饰。一二十个姑娘媳妇,挑着一担担紫红的荸荠、碧绿的菱角、雪白的连枝藕,走成一长串,风摆柳似的嚓嚓地走过,好看得很!
这段文字,你可以说汪曾祺真会写,真会观察,这是一段美文,这是语言的艺术。
但事实上,是大淖的女人们先创造了艺术,创造了生活的美,汪曾祺发现了这样的美,用文字表达了出来。
普通人,也可以是创造出艺术的人。普通人,也可以创造美、欣赏美。普通人,也需要感受美,体验美。这是作为人的天性和权利,与阶层的高低无关。
可为什么文学艺术一直属于小众阶层呢?
以前生产力发展落后,人们在物质获取方面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没有余力来欣赏文学。
现在科技发达,物质丰裕。只要社会制度相对公平,基本的温饱需求是很容易满足的。但是人们还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获取名利,在财富方面互相攀比。过于关注外在评价,忽略内心世界。这就导致了很多人出现心理方面的问题。
抑郁症,狂躁症,焦虑症……人们的心灵焦躁不安,急需安抚。
各种各样心理疾病的出现,导致心理治疗师都不够用了。
心灵安抚有很多种,可以找心理咨询师,可以运动,可以旅行……当然也可以欣赏文学。
童话,散文,小说,诗歌……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对于心灵的安抚却有大用。越来越多的人捧起无用之书寻求慰藉,越来越多的人跑到电影院看梦一般的故事,为那些动人的故事留下热泪。
如果任心灵荒芜,我们作为人在尘世的体验,就是空洞的。活着如同死去,是大悲哀。
作家麦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