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十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

应匡明心事已定,白日里工作起来越发没了后顾之忧。连玉静依旧是尽心尽力里里外外忙活着,厂子里接的单子越来越多,添了新机器,又招了几个工人,眼看着一切都慢慢上了轨道。

两个人一条心,自是什么事都做得成的。应匡明见如今情形,更觉自己眼光不错,没有选错人。他的阿静在他眼里自然样样都好,有同乡悄悄跟他说连玉静这样的,结过婚,年纪又大,不如找年轻小姑娘才好,他便认认真真摆他的道理:结过婚才知道好好过日子,年纪大才知道疼人。倒也合理。

况且玉静对他都算不错。他虽然总要露一露厨艺,她却推他去屋里,或者研究下产品的图纸,或者买来外国杂志学习下流行的新样式。他换下来的衣物,她给他洗干净。他春秋的毛衣,她给他织好。除了厂里的事,其他大大小小从不让他操心。

便是有时留宿,虽则她总是束手束脚拘紧得厉害,但那缕淡淡茶香沁人心脾,倒教人对她又多添几分怜惜爱重。

宇期时有信来。她的脾性在大洋对岸竟是如鱼得水,很快适应了环境。学业顺利的同时,又谋了份快餐店打工的活儿,加上奖学金,自给自足可以说是没有问题了。所以她一再重申不要母亲再节省什么,自己吃好点用好点才是正理。

信到最后,固定都要问问连玉静与应匡明进展如何,又说这是自己目前最大心愿云云。连玉静心中好笑,这年纪女孩子,最大心愿难道不是遇上白马王子?大人的事她小女孩儿家的哪里会懂?这世上男男女女的事,要真是简简单单一娶一嫁倒好了。不过是搭伙儿过日子互相扶持罢了,有没有那一纸婚书有什么区别?真到了某一日被人厌弃了,岂不是徒增彼此负累?

应匡明早已当宇期自家女儿的,见着有信,自然要过来看看。连玉静只得将后面半截折了再拿给他,这样子掩耳盗铃般,又瞒得了哪个?他也不过笑笑随她,早晚的事,水到渠成急什么。

如此过了半年,二人虽不能说是如胶似漆朝朝暮暮,但同进同出许多默契都是尽在不言中的。其实人与人相处,习惯来得慢,去得也会慢,日日浸润而不觉,与疾风骤雨相比是另一种风景,当局者迷而已。

厂里的单多了,便不单做塑胶花塑料玩具,还拿了日本的订单做洋娃娃。工艺虽然复杂许多,利润也随之增加,两个人越发地忙碌起来,一面要联系供应商和客户,一面还要将洋娃娃的裙子、手包、皮鞋这些东西发到服装厂去订做,如此,便结识了顾敏。

顾敏是个奇女子。穿越枪弹从上边逃过来,跑到自家亲戚家厂里讨碗饭吃,偏偏心大得很,不声不响撬了人家生意,自己倒弄了个小作坊出来。饶是玉静瞧不上这般人品,她倒真是做生意的材料,人灵光勤快,主意又多,一来二去便成了应匡明相熟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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