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从未走远,我还是那个少年,那个窗透初晓时分,未曾一刻停歇过幻想憧憬的少年。
总以为白色,是圣洁的莲,是冰晶的雪,亦是茫茫四野的栀子。温润如初见的纯粹,毫不掺杂。白衣翩翩是医生定格在我脑海里原初的印象。说因为这样的可爱而一见钟情私自以为并不为过,从此信了这缘。
只是遇见总并不那么美好,因着体弱的缘故,虽不至于似黛玉之娇弱,却也是三天两头感冒发烧不断。酒精味儿足的大楼,我便是常客了。直立危耸凛然,让人却步,没有人喜爱留恋一个被扎针的地方,可能借着懵懂无知,不怕疼,爱上了它犹如玫瑰花的刺。巧是位熟识的护士阿姨,每每扎完针,都会递给我一粒水果糖,哄骗泪眼迷离的我,不曾想嘴馋,竟有些期待下一次的糖是什么口味了。依稀记着的还有她温柔如棉帛的细言细语和那靠近时似有还无的清香。无意间洒下的善意,经年之后,不期盛开在依偎痴心的少年心里。或未微凉,那些苦痛的日子,诚如一抹茶色,泛着微光,心愿诚挚永远如此,那时或许约定的开始。
少年初成,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却也内自思量,人之为何?总不是人人都能够遗世独立羽化登仙,只暗暗迷之悬壶济世的痴话,妄自向着那妙手回春华佗再世扁鹊重生的传说了。更叫我信着念想的是医者仁心这样的厚重感。
岁月最是无情,走过奶奶的青春,留下诸多的疾痛,久不能展笑颜,曾经开朗如斯今时却日渐萎去,一旁的我如握细沙愈是想要抓紧愈是无能为力,只得任其流逝。可恨自己的无知,想着那一方医学的殿堂里或许有我找寻的答案,那里或可成全我。并不只一个,进进出出病房里那些焦虑不安愁容满面的病患,那些个仍旧挣扎着只为在下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醒来的人,我想,或许,有我要坚守信约的理由。
或许平淡的故事总要有些波澜的情节才会有人去看。差一些我便失去了与医学聚首的机会,高考的失利让我心凉半截,几番曲折,还不晚,赶上了。(私自把转专业当成了中途的换乘了)心里总是要有些准备的,如山堆砌的课本,晦涩难嚼的名词,别人的大学和我们的大学。只是后来,两耳充斥的许许多多的不和谐,医者患者,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医生们疲倦的面容,忙不迭的身影,承受不起的重责。以后的模样全然不是身着白大褂那般,当初的选择错了么?
再一次走进医院,转换了角色,一切还是那样,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那一个个哀戚的眼神里流露着身体的痛苦,内心的焦虑煎熬,不论曾经如何光鲜显耀,病痛缠身总叫人换了模样,这时你才会明白那些在与病魔作斗争的人真正的了不起之处。真的,走出象牙塔,靠近医院,走进病房,才会有一星半点懂得。生活不可能如你所想那么美好,却也不会如你所想那么糟糕,人的脆弱坚强都超乎你想象,有时弱弱的一句就泪流满面,有时回头发现,咬着牙也走过了挺长的一段路。
喜欢这样一句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迷茫过,失落过,无奈过,徘徊过,但我从未放弃过。当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赤脚站在沙滩上,急切地等候着成长;现在的我,依然知之甚少,但义无反顾,赴从前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