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时光这个老贼,最怕你说爱情可以重来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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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玥姐,姐们》

6、约会

旭东的文笔出了名的好,毕竟有个在大学教古典文学的爷爷,得真传是天经地义的事;严格意义上讲,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封信,从小到现在,总是在一块,没必要写信啊!

我的阅读速度也是出了名的快,很快看完,整封信大致意思是“1、为什么要给我写信。因为现在我们在两个城市。2、我对大学生活感觉如何?他对大学生活感觉如何? 3、也许他会有机会来学校看我。” 好吧,我表示热烈欢迎。这个青梅竹马从来都是那么中规中矩,永远的三好学生五好少年,如果要爬树偷广柑,他永远是那个给我们放哨的人。我爸爸妈妈表示,这样的孩子,他们很喜欢。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因为有了周末舞场的练习,我和程康很快过关,轮到玥姐和老高、小陈排国王和牧羊女母亲密谋的戏了。

程康一下戏,就恢复一张严酷的脸,拿出耳机,低头听音乐,好像其他人都跟他没有关系了。我有点无聊,只好坐在旁边,看老高他们排练。

该死!虽然看着老高他们,我的心里想的竟然全是程康。

报到时家人簇拥,大概有点纨绔之嫌;舞场里英雄救美,算是不乏阳刚血气;英文表演加运动特长,还算是全面发展;长相帅酷到极致,据说花心得不要不要。整个就是传说中的少女毒药,还是应该保持距离为妙。

“要不要听歌?” 我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他挡在我面前,很游离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没在看我。

“可以啊!” 还能说什么呢? 哎!我不喜欢这个内心慌乱的自己,宁愿自己驾轻就熟。

他撤下一个耳机递给我,不算太大的男性的手,黝黑, 线条硬朗,掌心红润健康。耳塞表面还有一点点温度,我必须承认那个时候周围的一切包括玥姐他们很嘈杂的排练声都成为了背景。

其实,我平时是不怎么听音乐的。虽然中学时音乐考试总是还不错,那是因为我对付考试有一套,我真正喜欢的是看言情小说、打羽毛球、写作、发呆加闲聊。所以一直到上大学,我才有我的第一台录音机。

直到现在,我也认为是当时那个暧昧的耳机让我最后放弃了帮雁凌约会程康的决心。

记不得当时听了些什么歌,只记得当时端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冒充很会欣赏音乐的样子,看起来心无旁骛地看着老高他们几个在面前猴跳。然后好似他们又都成了背景,从面前隐退,直到Joyce突然一种很大写的方式突兀地站在我们面前。

“程康,朱娇,你们一起来合一下下一场的开始部分。”

她喊了我的名字,却只是用厌嫌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后就一直看着程康,没有再看我。没错,是厌嫌的表情。那样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不被喜爱,不被接纳,在我的生命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取悦于人的成长经历让自己面临这样正面攻击时不是战斗而是在心里有一个部分先退缩。温室里长大的花遇到劲风就是这个感觉吧。

好在排戏上面没有什么特别能够被挑刺的地方,正常过关。

"I will love you forever." 他看着我的眼睛,最后一句台词。时过经年,所有的台词都忘掉了,但这一句超级大众化的表白却历久弥新,或许应了那句话:“曾有一个人,爱她如生命。” 因为这句情话曾从他口里出来,就永远住进了我的生命。

排练结束后照例和玥姐同行去打羽毛球。

后面的几周大致都这样。

我们完全成了羽毛球协会的人,还一起吃吃喝喝更加增进了感情。史小龙会长竟然教会了我们如何用倾倒的方式感受喝啤酒的快感,当真心机不浅。协会当然不止我们几个人,还有个德语系的女孩子颜颜, 和我同级,很文静的样子,球风却很是犀利。我们常常一整天一整天地打球,笑声就那么肆无忌惮地飘荡在球场的上空,挥舞着青春的张扬。

中途,程康借给我一本音乐杂志。

剧组成员合作愉快。发现老高和程康其实关系挺好的。

雁凌知道程康难约,也一副认命的样子,很快在舞场交了一个真心帅的男朋友。个子180,喜欢穿周润发款的风衣,有时会因为过于依依不舍,绕到我们118寝室的铁窗外,和雁凌再呢喃一番,腻翻天地在黑暗中众耳睽睽下道一声:“宝贝 乖乖睡”才离开,恶心得我们春梦难为,哎,为了雁凌的爱情,也只有忍耐了。

美琪周末都不爱回家, 虽然追她的男生好多,但鬼使神差地被15岁初恋,那个该死的何世家联系上了。 她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只会让她哭的人,也就背着我说参加法语学生会很忙啥的,见面就少了。

当真是时光静好。

唯一有点特别的是,有一天跟雁凌一人拎着个开水瓶,拿着饭盅一路谈笑风生。迎面看到程康和一个高个子男生和我们相向而行。程康一如既往地高冷耍酷,运动员的体魄,走路好像脚下装了弹簧似的,有健康向上的弹性。已经重新做人的雁凌目不斜视,春光明媚。我自然也是一副世界只有我和雁凌的样子。

可是,我没看错的话,那个高个子男生一直盯着我看,经过了我们的时候,还特别侧过头来看我。我转过去看他的时候,他很油腔滑调地对着空气跟自个儿笑一个,马上转头。是舞场里那个神经病!我想起来了,是当时站在程康旁边的,老高说的那个叫老曾的,工作以后又来念书的,难怪长得那么沧桑。

不过,他要是想瞅瞅哪个姑娘,也该瞅我身边长腿美美的雁凌吧,干嘛紧盯着我看。果然有点神经!

接着,11月,校际足球联赛开始了!

老高有邀请我和玥姐去看他们踢球,程康是主力前锋。

中学就喜欢跟一群女生去看男生踢足球的我,莫名的原因,没有去观看球赛。心里其实特别想,但是感觉到自己的那个特别想去,又不想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连雁凌也不能讲的啊!所以干脆就不去看。

后面有两次排练,程康和老高请假,说是要参加足球比赛。其实就我们排练的进度和水平,现在出演已经Ok,所以Joyce也就大大方方同意他们的请假。

12月的第一周,因为圣诞晚会要正式演出,Joyce要求他们必须来参加排练。

程康来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很难受的样子。出于人道主义,作为剧组同仁,我满带悲悯之心问道:

“你怎么了?”

“运动损伤。”

“严重吗?”

“还好,只是后天是决赛,不赶紧好可能有点麻烦。”

“我有红花油!我们打羽毛球有运动损伤就会用到。万能的红花油!”

“啊!好啊!可以借我用用吗? ”

“当然可以,拿走不谢!不过,你方便自己按摩吗?我是按摩高手,我常常帮我妈妈按摩!按摩以后再贴膏药就会恢复比较快!”

“呵呵,”他竟然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嘴角都是笑意,仿佛阳光一下子倾倒下来,身后一下子就布景上厚重明亮的灿黄,一点也不高冷,不,如果我心里有一座冰山,也会被融化的。

“ 待会结束了,我在教学楼下的小花园等你。拜托你跑一趟。”

“程康!朱娇!请认真点!我们还有三周就最后上演啦!” 回过头,Joyce的眼神比冰山还冷。

如果采访当时的自己,最想问的是:“你撩汉学院毕业的吗?”跳个舞能脸红的人居然直接拿人家的大毛腿开捏。如果要说得更准确,那不是捏,是按摩。我在高中暑期里陪妈妈去按摩中确实学到好几招,要演得像那个样子还是可以的。

“是这个位置疼吗?”

“嗯!” 他的腿硬得跟石头一样,当真是运动员的肌肉样式。

“我会不止按摩这个地方,如果按到最疼的地方,你要忍耐一下。” 说话间手上开始发力。别看我纤细的样子,因为常年打羽毛球练出的臂力,可是班上女生铅球成绩最远的。

“啊!啊!啊!” 惨叫声声连,呲牙咧嘴的样子,看他比较正常地一去高冷样子,有正常人的感受和回应,我噗嗤一声笑了,又觉得笑得不妥:

“抱歉抱歉,我是没想到你一向那么酷,居然能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酷吗?”

“是啊!我们寝室的女生都说你从来不看人的。”

“其实不是的,你问王玥和老高,我是近视眼,但不爱戴眼镜,所以是真的看不清。”

"梁老师还让我们不要去舞场,说你们上次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完。”

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闯进了我们的小场间:“程康!”

回头一看,一个戴眼镜的50来岁的男人走在前面,看起来自威自持的感觉,后面跟着一个短发圆脸看起来知性优雅的50岁左右的女人。关键是他们的表情都好严肃,看起来都好给人压力感,空气一秒凝固。

程康没有说话,但身体明显紧张,能看到他紧锁牙关后腮帮子上显现的棱角。这又是要演哪一出,父母大人空降吗。

我意识到自己蹲在地上的动作太不合时宜,赶紧站起来,大概从地上突然蹦起来一个姑娘,两个大人的目光都投向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脸不可思议地再次发热,该做什么呢? 叫叔叔阿姨好?不合适。说我是他同学,就像我叫旭东的爸爸妈妈一样,怎么都不太对。这都什么情况,中学因上课讲话被老师拎起来训话或者当好多人演讲也不会脸红的我居然一上大学都脸红两次了。

程康已经把裤脚捋下来,整理好裤子,站起来,挡我前面,“爸,妈,你们来了。”

没等他们回答,转过来对我说:“谢谢你,你先回寝室吧。晚自习后我在楼下等你。” 声音很低,低到他爸爸妈妈肯定听不到的音量。

“嗯。” 我赶紧拿着红花油走了。

直到回到寝室,才发现红花油的盖子没有盖上,也不记得路上怎么走过的,仿佛嗖的一下就从小花园到了寝室。直到回过神来,把红花油盖子盖好,才突然回到人间:“ 程康说晚自习后他在楼下等我。”

这是约会邀请吗?

是的,这是。

我有答应吗?

好像我嗯了一声。

我的心里有一万只鸟在唱歌,小心脏翻腾得厉害,做了五个深呼吸,状态不减反增,然后我意识到我需要跟人分享我的心情。

“我的娇娇半仙娘,真爱降临了啊!” 这件大事,美琪绝对是我倾诉的最佳人选。

“哎呀,美琪,你不知道,我没想过他会约我的。而且你也知道之前雁凌的情况,还有大家都在说他花心大少的事情。但是我当时就是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这下子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去呗!你可一直是个胆大包天的姑娘!”

“美琪,我真的紧张,别逗我了。”

“好,我说真格的,鉴于他花心大少的名声在外,你别让他碰你就好。其他的,聊天吃饭看电影接吻都行,不可以碰三点,不可以过夜。好了,你晚上壮烈赴约吧!”

“还有,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怎么跟雁凌说。”

“哎,你这个学霸大小姐,当真是一点没有江湖经验。A喜欢B, B喜欢C, C喜欢B, 你说关A什么事?别那么完美主义,朋友这点都容不下,就别当朋友了。”

“还有,那个Joyce好像不喜欢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大小姐,你还有完没完啊?不喜欢你,你想要跟她调整一下, 就去示好一些呗,不想调整就由她去,哪有人人爱你,你爱人人,那是神。你当真以为你是上帝啊。我最近烦着呢。老爸一个家,老妈一个家,老妈跟现在这个男人又要Bye Bye了! ”

“真的吗?那你周末就不回你妈那里了?”

“是啊!怎么回去?看她一张臭脸,和那个男人撕吗?”

“哎,这么多年都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所以,我现在满18了,独立了,我要全力以赴寻找真爱了!祝福我吧,我的娇娇。”

"我的美琪那么好,一定能找到一个拿生命爱你的男生。必须要对你好,不对你好,我有N种方法收拾他。”

“娇娇,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你,你要是跟哪个男生好了,我不许他动你一个手指头。”

“我可不是好惹的。我爸妈从小没动我一个指头,谁要惹我,我会让他好看的。”

知心的好友在一起,说什么,不说什么,都那么舒服。我有时会想,以后老了,跟美琪厮混,也一定很幸福!

美琪帮我打点了一下容貌,拿面镜子给我:“来吧,我的娇娇美仙娘,看看你有多美。对着镜子自我催眠一下,我是最美的,我是最美的,我是最美的。”

“切!”

晚自习无心学习,不停地看表,有时也瞅瞅雁凌,今天她没有约会,所以跟我来自习,我待会得找个理由避开她,这个不难!

还有两分钟到9点,我就离开了教室,一路小跑着到一楼,见程康的背影站在那里,目视前方,右手夹着一支香烟,烟头的红色在暗夜中一闪一闪。

天!他竟然要抽烟!

要是知道我和一个抽烟的男生约会,我老爸会找我谈心的。

“嗨!” 听到我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快速摁灭烟头,带我离开。

90年代初的爱情,牵手都要等待,可是那个等待的过程却是极美的。

“我从来没有吻一个女孩会那么紧张!”  黑暗中程康的呼吸声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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