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宝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记忆中的乡村老家,有瓦屋、院子,有田园和菜地,养猫猫狗狗很常见。对于猫猫狗狗,我们一家人的爱好是不一样的。

奶奶是个慈悲佛系的人,对猫猫狗狗很是疼爱和善待。奶奶在世的时候,家里的猫猫狗狗一直都有喂养,成为家庭不可或缺的成员。爷爷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总顺着奶奶的心意,对养猫猫狗狗没有意见。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爱洁净之人,担心猫狗身上有跳蚤,不是太赞同。但奶奶在家中是绝对威权,奶奶喜欢猫猫狗狗,他们也只能尊重老人家的意愿。

我的姐姐和哥哥,大概受父母影响,不太爱搭理猫狗。倒是我,对猫猫狗狗喜欢得无以复加。这算是奶奶和我共同的爱好。

记得猫猫狗狗生了仔,总能得到奶奶的优待。奶奶会想方设法弄点鱼和肉,煮熟了喂生仔的猫或狗。而我,给它们日常喂食,成为我的例行“工作”,这也是我童年、少年时代在家时最乐意做的事情。看到猫猫狗狗吃得那么欢,我比它们还要高兴。

猫有点高冷,狗最通人性。我对小动物都喜爱,但对狗的感情更胜一筹。

动物们是能感觉到主人的爱憎的。比如,每天放晚学的时分,我家的狗狗总在我们村口的一棵大柳树下等我,一看到我出现,总会飞奔过来迎接我,尾巴摇得欢快极了。狗狗把两只前爪搭在我肩上,我有时会把它抱起来,转上几圈,那一刻,人与狗都感到无比的幸福。

有一年,我从县城工厂回家看望奶奶。奶奶悲伤地告诉我,狗狗被偷狗的人给偷走了。我尽管也很难过,为了不让奶奶伤心,只好安慰老人家,我们再去买一只新的小狗来喂养,奶奶这才露出笑容。

那个周日,我和母亲去赶集,挑中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黄狗,20元一只。母亲与卖小狗的人讨价还价,最经以18元成交。我抢着母亲之前,把钱支付了。我说,我刚好发工资了,就当作我送给奶奶和母亲的礼物。

见到这条小黄狗,奶奶高兴得人都变得精神了。要知道,小黄作为一只才出生两个月的小奶狗,到我们家时,奶奶已是八十七岁高龄的老人了。在奶奶和母亲的精心照料下,小黄长得很快,也很通人性。也许是受了爱猫爱狗的奶奶的影响,母亲也改变了过去的态度,对小黄宠爱有加。奶奶给小黄取名得宝。我们也跟着“得宝”“得宝”的叫开了。

一年多以后,我家的得宝已长成为一只英俊帅气的大狗了,毛色油亮光滑,昂首挺胸,顾盼自雄。白天,它随干农活的母亲去地里,守在田垄像一个忠诚的卫士。傍晚,它蹲在奶奶身旁,让奶奶心生温暖与慰籍,不会觉得孤单。

奶奶过世时,得宝已经快三岁了。它走在来帮助料理后事的人群中,不安地四处寻找奶奶,它的悲伤与孤独写在眼神里,让亲友们无不感叹,这真是一只有情有义的狗。

得宝跟随母亲生活了很多年。有一年,我哥的女儿在深圳出生,需要人照顾。母亲只好把农田转给堂哥耕种,来深圳帮哥哥带小孩。最让母亲为难的是得宝的安置问题,大狗没办法带上火车,只好托付堂哥堂嫂照看。

堂嫂打来电话,母亲去深圳之后,得宝已经三天不吃不喝,天天蹲在公路上朝远方张望,等待母亲回来。堂嫂看了直掉泪。母亲也在电话里哭。母亲让堂嫂告诉得宝,它的主人春节一定会回来,一定要吃东西。

母亲的话起了作用。当堂嫂对得宝说了以后,得宝懂事地开始进食了,只是一直郁郁寡欢,再也没有往日那么精神了。

那年春节前,随着返乡的人陆续回来。得宝异常兴奋,每天跑到公路上,朝母亲出发的方向张望。一辆过往的货车飞速开过来,得宝来不及躲闪,被货车撞飞……

那年腊月,得宝永远离开了我们。堂嫂非常自责,说自己没有看好狗狗,又怪堂哥只顾打麻将,没有把得宝用绳子拴住。

母亲很难过,这条狗是她亲手喂养大的,陪伴了很多年,有很深的感情。

在得宝之后,我们家再也没有养过狗。怕年迈的母亲伤心,想起旧事。我们不敢再提与得宝有关的话题,包括养猫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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