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像薄纱,轻轻地覆盖着工区。一阵秋风吹过,小虎打了一个寒颤。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躯,走到垂头丧气的老刘头身边,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
“师傅,我再问你一遍,我当年的师母是不是叫王珍珠?”
老刘头说:“肯定不是,她叫王可珠。我骗你干啥?”
“您记错没有?这可是关系到您的女儿能不能尽快找到的大事,开不得半点玩笑!”
“我这里还保存有她的第一代身份证,你看看吧。”
小虎接过师傅递来的身份证一看,果然姓名栏里清清楚楚的写着“王可珠”三个大字。他顾不了师傅此时的精神状况了,直接奔悠然酒店而去。
优雅的咖啡厅,依然没有几个客人,轻音乐在那里不停地唱着,今天播放的是《梁祝》。
小虎带着陈刚,坐在了下午坐过的那个窗边的位置。刚刚坐下,那个咖啡厅主管,也就是下午在电梯口回头凝望的那个女人,热情地过来招呼着小虎他们,她带着红色的口罩。
小虎刚点完饮品,她就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她特别抬起头看了一眼小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可珠!”
就在主管女人快要走到电梯边的时候,小虎望着她大声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主管女人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小虎和陈刚,开始显得若无其事,但突然又变得很惊讶,欲转身继续上电梯。
小虎他们立刻站起身向主管女人走过去,边走边说:“主管女士,您请留步。我们有话问您。”
主管女人头也不回地站在了原地。小虎走上前去,礼貌地说道:
“对不起,用这种方式接近您实属无奈。您就是王可珠,对吧?”
“我知道你是谁,也许我还知道你是什么事情来找我。等我给你们把咖啡端上来再谈,好不好?”
没多久,主管女人就把咖啡送上来了。她把小虎单独带到一个小包间,示意小虎坐下,她自己也在小虎的对面位置坐了下来。
小虎把那张第一代身份证递给她,她看了一眼,沉默了很久才说:
“没错,我是王可珠。是老刘叫你来找我的?”
“不是。是我在帮老刘师傅找你。师傅他并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他心里很苦,他找了你十七年了。”
“我知道,这十七年都是我在有意躲避他,其实我的心一直在他那里。他受伤住院期间,我两次让花店给他送去了我的关心。”
“当时我在医院陪护师傅。确实有两次花店送花去师傅的病房,但是师傅他根本不知道是你送的。”
“我在这个酒店咖啡厅已经工作快三年时间了,只是你们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黄总也没有来过。你叫孙小虎,你下午带着黄晓丽来咖啡厅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们的。上次你们去医院接老刘出院的时候,我也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的。”
“你和师傅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女儿现在在哪里?”
听到小虎提到女儿,王可珠犹豫了,半天不说话。在小虎的再三追问下,她痛苦地说出了保守了十多年的秘密。
十九年了,王可珠对那一夜的一切都还记得那么铭心刻骨。那是一个初夏时节,当时老刘在深圳的一个建设项目正赶工期的时候,当地民工因为天太热,受不了施工劳动强度,先后有很多都辞工了。老刘只好要王可珠在家乡招募民工,尽快带到深圳去,以解燃眉之急。
王可珠在东流水村招募了七个民工,准备上车去深圳的时候,西流水村的黄坤海请求带他一起走,他说家里实在是找不到生财之道,刚结婚一个月的他,索性要出远门去看看。王可珠又问了一些他的具体情况,就同意带上他去深圳。
也许这次送人去深圳注定要出离奇的事。当时还是绿皮火车,到深圳需要十二个小时。本来两个包间八个人刚刚好,却被另外一个乘客抢先买走一张,只剩下七个铺位。安置好七个民工以后,王可珠自己买了一间商务包厢,只有王可珠一个乘客。
夜深了,火车上也和村里一样,熄灯安寝。
黄坤海与其他六个民工都不熟悉,他们躺在床铺上谈笑风生,他却插不上话。他是第一次出远门,对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他心里一直是一团乱麻。想起新婚不久的妻子阿真独自在家,他心里横竖不是滋味。不出门就只能在家守穷,真正出来了又放不下家乡和亲人,更加放不下阿真。他从行李包中取出一瓶“二哥头”和一包花生米,出了包房来到走道的尽头,独自在暗暗的廊灯下,一口接一口猛喝“二哥头”,希望将万千愁绪都一次性灌进肚里。
王可珠躺在床上计算着到站的时间,也计算着和老刘两地相思的日子。想着明天终于可以和大半年没有见面的丈夫相会,她不由得身体发热,脸颊发红。
“我没醉,不要你们管。走开。”
“你是哪个铺位?我们送你回去睡觉。”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乘警和一个男人的争执声。出于好奇,王可珠出去一看,发现是黄坤海在闹。他不仅不听乘警的劝阻,还时而满口胡言乱语,时而大喊“阿真,阿真啊......”
王可珠立刻走过去向乘警道歉,并准备将他带回他的房间,可是她怎么也扶不起黄坤海。因为离黄坤海的房间距离比较远,又怕影响其他人的休息,为了尽快平息这尴尬的场面,王可珠只好就近把他拖进了自己的包间。
进了房间,黄坤海还一直不停地呼喊“阿真”。王可珠把门关好后,准备把黄坤海扶上床铺,她边扶边说:
“你喝多了,你的阿真在家会好好的,放心睡吧。”
听到女人的声音,黄坤海瞬间就把王可珠当成了阿真,紧紧地将她抱住不放,一个离奇故事就这样产生了。更离奇的是,快天亮的时候,依然是酩酊大醉的黄坤海居然能够独自爬去卫生间呕吐,然后竟然迷迷糊糊摸回了他自己的床位。
黄坤海事后对此事毫无记忆。
王可珠对此是既害怕又痛苦,她深知,如果把此事说出去,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丈夫老刘,甚至对黄坤海,都是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的,所以她选择了守口如瓶。
王可珠在悔恨交加又提心吊胆中度过了十个月,生下了一个女儿,老刘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
每当看到老刘对不是自己的血脉的女儿像宝贝一样疼爱,王可珠都心如刀绞,像要滴血一样痛苦。于是她抱着女儿不辞而别,将襁褓中的女儿悄悄放在黄坤海家的大门口,躲在岩石后面远远地守护着。确定阿真出来抱上女儿进屋去了,她才捂着口鼻哽咽着离去。
说完这个真实的故事,王可珠已经涕不成声。小虎安慰他说:
“老刘师傅是真心惦记着您们母女,我亲眼看见他多次为您们流泪。他说他女儿屁屁上有一个胎记。”
王可珠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
“小虎,我这段时间了解到,你是一个重感情有担当的男人,所以我才毫不保留地说出我的隐私。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既不能给老刘讲,也不能给黄总讲,总之是不能对任何人讲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牵涉到好几个大人和小孩,也牵涉到几个家庭的幸福稳定。”
小虎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守住这个秘密,也一定能够守住这个秘密。我看酒店的公示橱窗里您叫王珍珠,您怎么改名字了呢?这些年您是怎么过来的呀?”
王可珠回答道:“离开家以后,我四处漂泊。漂泊到郑州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叫郑凯的人,他是一个搞建筑施工的,和我家老刘一样的工种,这样我们之间就有了很多共同语言。郑凯见我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就让我到他的公司做了办公室文员。后来他通过我的几次文案了解了我,对我更加另眼相看了。之后不久就让我做他的秘书,帮他打点日常业务。因为工作出色,他给我的报酬也远远高于其他同事。我当时没有带身份证过去,工作过程中有很多不方便,他就安排人送我一起回到江北市办理了二代身份证。当时的身份证办理程序还不是很严格,把我的名字写成了王珍珠,这样将错就错,我就成了王珍珠。到现在我都很感激郑凯,是靠他这些年给我的报酬,我才在三年前盘下了这家酒店。咖啡厅主管实际上是我自己给自己封的,等找到合适人选我就不干这个了。”
小虎趁机问道:“郑凯就是前些年那个赫赫有名的郑总吗?他现在到哪里发财去了?”
王可珠考虑了一下才说:“大概是六年前吧,煤炭生意很火的时候,郑凯转行做煤炭生意,很是赚了一把。可是没过几年,煤炭生意就不行了,他想再回到建筑老本行去,可是竞争对手很多,重新起家很难,没有搞成功。据说现在是去了深圳,他发迹的地方好像是投靠到了一个竹桥镇老乡旗下。”
“您们没有联系了?”小虎很吃惊地问道。
“公司都没了,他还要人干啥呢?我知道在我们老家和江北市,一直都有很多关于我的传闻,准确地说是绯闻。我实话说,郑凯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种人。他为人爽快大度,根本不好女色。你们可能不相信,无论怎么风光的时候,他身边都是一个女人都没有的状况。我和他纯粹是工作关系,没有一丁点儿传说中的那种关系。所以,公司一倒闭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了。”
小虎点点头,内心对王可珠的印象由差到好,直到由衷敬佩。王可珠送小虎和陈刚出门,陈刚要去买单,被王可珠制止:
“今天本主管买单,欢迎常来!”
小虎在路上对陈刚说,让陈刚安排他老家的朋友详细了解一下郑凯的生活细节。
小虎感觉到,王可珠的心里没有离开过老刘师傅,更没有离开过他们的女儿,但是她心里却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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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集《狗蛋和土蛋》第28章故事梗概:
一、要求:
1.能够贯通《狗蛋和土蛋》前27章,又能够为后文留下伏笔。
2.字数300—500字。
3.思路开阔,便于展开发挥。
4.人物关系不能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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