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匆匆填饱肚子,太阳已不高了。加快脚步向三眼桥市场奔去。进了数十样布匹,最后集中到一家,三轮车夫们已围在身边。
女子,走不,叔给你打包!
妹子,走不,哥给你把包扛到货架上去,不会多收一分钱!
看着一张张讨好的笑脸,我犯了难。
不急,货还没收拾完呢!为了不让他们失望,也为了想清楚货物是不是都拿上,我搪塞道。看我磨磨蹭蹭,刚才还在讨好的笑脸,有的不耐烦,有的眼神也没了温和,扭脸就是一个白眼,有的嘟囔出几句让人不舒服的话。面对那帮车夫,唯有不看不听,静下心清点货物,确认万无一失后抬头才发现,店门口只剩下两个车夫。
要是在一堆人里挑选,最起码失望的不是一个人,面前两张饱经风霜的笑脸,哪一个背后不是一家老小?看着他们身上打着布丁的衣衫,陷入了两难。
叔,你们拉到车站帮我装好货多钱?
钱虽然俗气,但那一刻,也许唯有钱能减少几分不安。
女子,你放心,叔给你把包打的好好的,给你扛上货架,两块钱!
女子,叔也两块钱,你放心,不会亏了你娃娃!
两个中年男人为了揽到活儿,古铜色的脸上堆满了笑,眼角和嘴角的皱纹努力向上提拉着,卑微的笑,只一眼,就不忍再看。
到底选谁啊?低着头装作查看货物,心里盘算着该叫哪一个,但不管叫哪一个,都会有一个失望。轻叹了一口气,余光扫到一双脚趾头处打着补丁的军用鞋,而另外一双鞋,虽说旧了点,但完好无缺。
好,就那双补丁鞋的主人了。
看着那个转身落寞的背影,一丝不安涌上眼睑,忙赔着笑安慰:叔,记着我,下次找你!
好,叔记着,女子,你也记着。扭过脸,大叔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那微笑,至今想起都让人眼眶发酸。
去乾县汽车站有一段上坡的路,看到大叔费力的蹬车,我坐不住了。
叔,停车,让我下来!
不,不,女子,你碎碎年纪跑了一天了,好好歇歇脚,叔能成!
为了让我心安理得坐车,大叔的屁股离开了车座,弓着腰奋力地蹬着车,每蹬一下,因喘息声呼出的热气被寒风瞬间吞噬。再也坐不住了,我扑通跳下车,惊得大叔回过头嗔怪:这女子……
按点发往咸阳的班车停在汽车站外,紧挨着班车的是一个和班车一样高的,用砖砌的货台。大叔撴住包的一角,把它拉在车帮上,咬着牙鼓足了劲儿,就把包翻在了肩膀上,额头的青筋瞬间就鼓了起来。跟在大叔身后,双手掀着包,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女子,不要帮倒忙,叔能成!看着脚下颤巍巍的大叔,我松了手。
接过我递过去的车费,大叔笑了,额头的汗珠也笑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