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失孤的身份认同之惑 |《海上钢琴师》观影

7月12日,电影《失孤》被拐儿童原型郭新振已经找到。

从新闻可以得知,郭新振最终选择了留在养父母的身边。寻找他多年的父亲郭刚堂也表示尊重儿子的选择。毕竟,在父子相遇的那一刻,郭刚堂心中的执念也许就放下了。



从发展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个人必然要与世界、与他人建立认同关系,并遵循社会文化的塑造,逐步确定自己在这一社会文化秩序中的个体角色。所谓的身份认同,简单地说就是指对个人与社会文化的认同。

我们总爱追问:我是谁?从何而来、 到何处去?

《海上钢琴师》中的男主角1900 是个孤儿,但他在面对转型时期的美国,产生了身份认同的焦虑。


1900 年的第一天, 往返于欧美两地的邮轮弗吉尼亚号上, 负责邮轮上添加煤炭的工人丹尼(Danny)在头等舱上意外地在钢琴上发现一个被遗弃的新生儿,装在TD牌柠檬的空纸箱内。由于坚信 “TD” 正代表了 Thanks Danny 的缩写,丹尼从此独立抚育这个婴儿,。并为了纪念这特别的一天, 将他取名为: 1900。

但是祸不单行,丹尼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只有 8 岁大的1900 又再度成为了孤儿。但过人的天赋使他无师自通成了一名钢琴大师,只是他从不敢离船上岸去。

纵使后来遇上了一位一见钟情的少女,他思量再三后,还是放弃了上岸寻找她的冲动。他一直留在船上不肯离开,最后与弗吉尼亚号一起葬身海底。



我相信很多人看完影片,都会奇怪:1900 为什么不走, 外面天地大有可为,在船要毁坏之际没有离开,甚至在爱情来敲门之时也放弃离开。

但细细品味影片,我们就会发现 1900 所追求的只不过是一种心理状态———没有焦虑、恐惧,充满安全感的内心感受。

诸多观众、影评都将1900视作伟大理想主义者,坚守内心的孤独者。但从发展心理学的角度来看,1900 应该在身份认同上有着严重缺陷的人———一个缺乏安全感、迷失了自我的人。



弗吉利亚号船是一艘往返于欧洲与美国的邮轮,每年往返5次。20世纪初欧洲移民的生存理念与1900的生活状态,暗示了1900 的身份认同焦虑,1900无法理解大批移民为何如此向往美国,为何如此急于踏上这片热土?

对于1900 而言,“弗吉利亚外面一切都是坏的”。

1900这个角色,因为孤寂落寞的经历,使其更能敏锐地看透人心,并借此弹奏、创作出感动人心的乐曲。但一生面对海洋、面对钢琴,陆地上的一切,对他来说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使他一直对陆地踌躇不前。

即使心爱的女孩令他做了下船的决定,也只是下到一半悬梯,象征性地扔下了他的帽子,最终还是回到船上,正如他所说: “我看不到陆地的尽头。”

01 1990依恋关系的错失

首先,1990从未获得过持久稳定的依恋关系。

远在我们婴儿早期,我们就产生了依赖他人的需求,要和抚养者建立一种情感上的联结,这是安全感的来源,是最初始的社会化过程,心理学家约翰·鲍比称之为依恋关系。

如果婴儿不能与抚养者形成安全的依恋,很可能在成长过程中产生心理问题。

1900一出生便被父母抛弃,失去了最佳的依恋对象———母亲,虽然后来被烧炉工丹尼收养,但是 1900 与他之间并未形成稳定持久的依恋关系。

要形成稳定持久的依恋关系,母婴之间必须保持良好的互动沟通,满足婴儿的需要。但是限于丹尼的工作和他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很难与 1900 形成良好的依恋关系。更何况,丹尼在1990八岁的时候就意外去世。

丹尼死后,在 1900 成长的过程中,也只有弗吉尼亚号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陪他穿流在茫茫大海之中,陪他度过了无数孤独的时光,所以说 1900 的依恋对象就是弗吉尼亚号。

但是船只是船,不是人。


所以纵观1900 的一生,他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不敢登上陆地,是因为他对陆地这个新环境充满恐惧,一直呆在船上,是因为他想从依恋对象那里寻找从未获得过的安全感。

02 自我同一性迷失

心理学家埃里克森将人一生的人格发展分为八个不同阶段。

而在12—18岁这个时期,就是形成自我认同、或者身份认同感的关键阶段。所谓自我认同感,也就是对自己是谁,将要去向何方,在社会中处于什么位置有稳固和连贯的认识。

自我同一性的确立意味着青少年对自我发展的重大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之后做出的明确选择, 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观念,立定人生方向,知道如何去适应社会。

如果我们不能形成自我同一性的话,就会产生自我同一性危机,造成一种自我概念上的混乱状态。



1990的一生都在船上度过,他没有出生证明,连名字都只是一串数字。到了青春期,关于身份的认同疑惑定会萦绕他心头。在客观的世界中,1990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片中有一个片段,1900 为三等舱的旅客弹奏钢琴,大家翩翩起舞,1900 也露出了欣喜的微笑,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美国”,所有旅客一哄而散地下了船,只剩下了落寞的1900,因为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观众更是失去了自我。


1900 也曾想离开弗吉尼亚这座“浮城”,但当他站在船边,走下楼梯的,望见纽约城无穷无尽的高楼,离世界只有一步之遥之时,他又放弃了。


“让我停下来的是看不见的东西,麦克斯!是我没看到的,你明白吗?
城市一望无际,我就是看不到尽头……
就如钢琴,琴键有始有终,你知道有88个琴键,谁都不能否认……
琴键是有限的,你是无限的,你在琴键上演奏出的音乐是无限的......
但当我走上悬梯,在我面前铺开的是成千上万的琴键,永无止境……
如果琴键是无限的,那么你是无法演奏的。“




03 最后

1900从未踏足大地,他不知弗吉利亚号船外的所有事情,他缺失个体与社会的互动, 他拒绝了把自己的音乐传播出去的机会,他放弃了下船,踏上陆地的尝试,他陷入了死局,因此产生了身份认同焦虑。

人是社会性动物, 他没有走进真正的社会过, 也无法扮演他的社会角色。

也许,真就如他自己所说的,“我从来没有为任何人存在过,不是么。”


于是,在弗吉尼亚邮轮被摧毁之时,1990在空无一人的船舱中,用手敲击着虚无的空气,带着他的音符,随着熊熊大火,把自己再次埋藏其中。

“ 走吧,1990,跟我下船,

我们在码头上看船炸飞,

然后从零开始。“

“我不能下船,

我至多可以死去,

对不起我的朋友,但我不能下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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