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喜欢阅读,也喜欢电影。
之前的阅读口味偏好于文学,有一段时间纪实文学很流行,虚构文学处于鄙视链的下端,被普遍认为虚构的文字脱离现实,纯属瞎编,缺乏现实力度。
另外还有一个说法,说的是虚构文学是把一个人类放在一个很极端的情况下进行的人性推演,是对人性探测的伟大哲学实验,对于我们窥视人性的晦暗幽深非常有用,而伟大的作家往往也是敢于面对真实的勇者和智者。
我个人很倾向于第二种说法,因为作为一个小小的写字的,提笔写个人的故事时,对于内心角落里深藏的一些很真实的恶、卑劣、难堪,往往是回避,不忍心也没勇气去碰触的。
从这点看,我认为一个真正的写作者是真的勇者和智者。
因为他们敢于直视深渊又能不被深渊吞噬。
这些人的书读起来也是很痛苦的,字字如刀,句句见血,是残忍的畅快。
23年带给我这种感觉的第一个作者是埃莱娜·费兰特。
她著名的《那不勒斯四部曲》被改编成同名剧集《我的天才女友》,书写两个女性好友从幼年到老年的故事。两个人一个温顺乖巧,中规中矩,刻苦努力;一个桀骜不训,聪慧勇敢,坚强自我。两个人都出身于那不勒斯贫民区,承担共同的命运,看似走的是不同的人生,奔向的却是同一个梦想。
两个人在一起时的亲密扶持,相互谅解与鼓励,又对彼此的生活充满妒忌,偶尔相互攻击。
埃莱娜·费兰特关注女性,很擅长书写女性的心理,也很喜欢用双线的写法。
她的另一部作品《暗处的女儿》也有类似的呈现手法。故事讲母亲身穿崭新的bikini,在海边溺亡。独身的女儿回到那不勒斯去探寻母亲的死因,在追查过程中回溯母亲的一生,最终她回溯了母亲的一生,认清母亲在自己身上的投射。
终于,女儿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和命运。
埃莱娜·费兰特很敢下笔,读她很容易共情女性的性别宿命,探寻情感的曲折与强韧。
让人深深感觉,每一次面对母亲、姐妹都是一次小小的精神冒险。
另外一部则是真正的冒险书。
澳大利亚作家格里高利·大卫·罗伯兹的自传式小说《项塔兰》。
说这是本冒险书,不仅仅在于作者从大学里最年轻的哲学与文学讲师,一路沦落成阶下囚,越狱后偷渡孟买的传奇经历。更在于他身处印度这个神奇的国度,进入印度后,文字也沾染上印度佛的气味,如果单纯写冒险,这本书就很容易流落为三流畅销小说,而在格里高利的笔下,救赎、命运这些永恒的哲思主题在项塔兰的冒险中缓缓铺陈,为这场编制着贫民窟的友谊、腐败制度、黑帮情谊、动人爱情、个人命运的幻梦,赋予史诗样的厚重和浪漫。
通过他的描述,我被不自觉地代入潮湿、吵闹、热烈、混乱的孟买街头,印度浓重的闷热兜头而来,魂灵瞬间附身这个传奇硬汉身上。
大俗人问我,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这里,我很想读书应该是美妙的游历,足不出户就可以在文字和想象里过另一种人生,穿越到另外一个平行世界,这多么超值。
醒来后,大约会“梦去了无痕”。
可终究是不同。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的查理高登应该很赞同我的想法。
尼采很著名的黑洞说,认为我们终其一生都是生活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只能看到洞口的火光暗影,然后认为这便是人生。
这部“软科幻”的中篇小说用第一人称的角度为我们呈现了一个走出山洞见识过火光后重归黑暗的故事。
书的开头,是一个幼稚如孩童的笔触写的错字连篇,文句不通的书信,书写他的自卑、怯懦,对周围世界的困惑与胆怯,以及小小的对女老师关爱的渴望。
丹尼尔·凯斯用精准的笔触很细致地展现出查理高登一步步从愚笨的傻子逐渐变成天才,又堕回傻子的过程,让人重新思考得到与失去、回忆和遗忘、成长与衰败、构建与崩解。
这个过程我们在思维里架着过山车,从山脚冲上巅峰,又跌落谷底,最后满心唏嘘。
回味过来,如同磕一粒人类理性的寓言。
我们生命旅程的自我寓言的再现。
传说猫有九条命,这让我很是羡慕。
我一直都希望能向老天再借五百年。
从这个点上来讲,读书算是延续和丰富了我的生命,给予我另一重现实之外的奇幻之旅。
这让我很高兴。
最后希望你们也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