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载回忆

 二 离家求学四年

2   校园生活

湖南水利学校设在长沙的校舍没建成，南岳大庙就是我们生活和学习的校区。我们的宿舍是原僧人（1949 年后很多都还俗了）的住所，10 人一室的上下铺。教室是庙堂，每间都很宽敞。用木头打入地下，上面钉上木板做成桌椅，非常简朴。照明等用电由学校在大庙外建的临时发电厂供电。

我们的校长就是省水利厅的厅长。专业课老师，大都是留学国外和国内名牌大学毕业有丰富实际工程经验的工程师，如胡熙华、刘俊、程棋、邓谷君等。我们的教材，基础理论是苏联课本，专业教材是授课老师综合国内外的资料编写油印的教本，教材内容除了基础理论外，还有很多的实例供学习理解。老师授课精辟，我们接收消化也快，为后来步入水利工程实践起了很大的作用。

学校以抗大“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字办学，要求师生要有艰苦奋斗和实事求是的精神。那时学校的条件并不好，大家都乐意接受。学期短（2 年），无寒暑假。当时入校时学生都是各县市保送的， 为保证生源的学业水平，进行了严格的入校考试。为能短期学习后， 马上工作，对身高也有要求。成绩和身高不合格的返回原籍。我和淳天炎因为个子矮，列入返回名单，那天清早行李包都打好了，准备动身返回安乡，学校突然通知返回人员到操场，再按高矮排队，我排在高的一列，留下了，淳天炎太矮，返回安乡。学校纪律严格，遵纪守法，服从组织，听党的话是基本要求。虽然学习很紧张，但各种文艺活动开展很活跃，星期六学校还组织交谊舞会，我校师生排练的大型话剧《雷雨》（曹禺著）还曾在长沙剧院多次公演，轰动星城。

南岳学习结束后，已是水利冬修时间，由老师带领，全校师生，分扑湖南各地的重点水利工程实习，寒假就是在水利工程工地度过的。这种理论和实践紧密结合的方法，为我们后来走进实际岗位后，能立即承担并较好地完成工作任务起了关键作用。

实习结束后的1957 年 2 月回到了新校址长沙黄土岭，开始适应新环境，学习新课程。入校时大多工程项目尚未完工，特别是操场尾工较多，土方量大，我们差不多做了近二个月的义工才完善。新校区条件好多了，但仍贯彻八字办学思想和艰苦奋斗、实事求是的精神， 保持南岳的学风，而各项规章制度，更健全了，更正规了。说到条件改善，印象最深的是新建的那个游泳池，我在那里学会了游泳，后来在湘西自治州龙山县酉水峡谷段测量时翻船，游泳池学的功夫，助我游到了岸边得以救生。

学校教诲我们树立理想，传授知识。而我们这些学子，遵照校领导和老师的教导，发奋进取，刻苦学习，人人都进步很大，掌握了专业知识，因而参加工作后，都成了湖南水利水电部门的骨干，并作出了一定的贡献。我们首届学生参加工作后，经实践的磨炼，有的任省厅、局领导，而在湖南各县水利局领导岗位比例最多，例如原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10 县有 9 县，原常德行署 10 县有 9 县都有首届学生担任水利局领导，更多的是成为各级的技术骨干（包括曾援外的专家），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为水利水电工程，为社会主义建设奋力工作。

我们入校时共8 个班，1 班是招的高中生，其余都是招的初中毕业生。7 班是水文专业，其他班都是农田水利工程专业，我在 4 班， 班主任是刘构堂。4 班是为洞庭湖各县提供人才的涵闸班。1957 年 7 月中专毕业后，继续完成大专学业的是 9 至 13 班，共 5 个班。我是11 班的学生，班主任仍是刘构堂，他是我的老乡，武汉大学毕业，不仅授课方式好，还很有艺术性，我们在校生爱听，那些在职的培训班学员更是赞不绝口。我们班，当时是全校最有特色的班，是一个表现突出的集体。无论是政治道德考核、专业学习、体育竞技、文艺表演、环境卫生、社交活动等等，都在全校前列，1959 年 9 月毕业一共获得各种奖状和锦旗 11 面。说到这个 1 字，也真有意思，我们是 11 班，得了 11 面奖旗，在学生中有第 1 个共产党员余健美，职务上有第 1个任省水利厅副厅长罗谅述，而在离校后的第 1 次大聚会，又巧遇是2011 年 11 月 11 日 11 点在母校会议室讲述各自的故事。

在校学习生活的日子，可留念的事很多，我觉得有两件事对我印象深刻。一是为提高体质开展的各项体育运动搞得轰轰烈烈。例如组织的晨跑，从学校黄土岭出发，经南湖路，书院南路，金盆岭，赤岭路回学校的环跑运动（约8 公里），此类活动的长期坚持，为我后来走遍凰鳯县、花垣县、永顺县、和龙山等县内的高山峻岭，从大庸县走到桑植县，从吉首走到凰鳯县，及各地的出差，经常每日步行 80 多里的体能，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二是老师传授的专业知识和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的理念，使我为后来的水利水电工程实施奠定了根基， 从而可以提出合理的工程方案和建议。例如大龙洞水电站（高水头217 米）的拱坝设计和引水隧洞衬砌，提出的重大设计修改方案，得到水电部中南设计院的采纳，院总工程师王三一（中国工程院院士）批准。减少了工程量，保证了工程质量，提前 4 个月为急需用电的吉首供电（那时没联国家电网）。该电站现已安全运行 50 多年了。

学校鼓励勤工俭学，我们从1957 年下学期才开始勤工俭学。一是通过全班同学勤工的收入获得班费，二是学生个人用勤工的收益补贴日常开销。勤工俭学那时很推荐，可能是学习周总理等人赴法勤工俭学的精神。我们勤工时间是在星期天，完全是凭体力劳动换取经费报酬。那时汽车少，长沙的大多数单位用煤都是靠板车运输。我们找到需要用煤的单位后，承包运输，租用手推板车运煤。长沙市除市区中心外，地势起伏大，特别是我们劳作区域的黄土岭一带，起伏更大，

板车上坡运煤很吃力，几个人推拉一部板车弄得满头大汗，常常满脸黑煤，特别辛苦。另外一个勤工项目是承包长沙水泵厂基建工程土方，人工挖土，肩挑土箕运输，也是过硬的体力活。我个人的勤工就是和彭晋楚等几个穷学生在长沙水泵厂承包土方，用锄头挖黄土，土箕肩挑运黄土，我的日常开支费大多来于此。

学校领导很注重道德教育，鼓励学生发奋图强，刻苦学习，奖励优秀学生，不唯成分论。1956 年暑假，我们没有放假，继续上课。那时国家号召报考大学，我校一班学生都是高中毕业生，有部分学生要求办退学手续报考大学。并有闹事的意向。学校悉心做思想工作，解释说读大学毕业后，是为人民服务，这里学习后，参加工作，也是为人民服务。要听从组织安排。为此全校开展了一次组织纪律的讨论， 开展为人民服务的道德教育活动，人人都接受了教育，很快平息了闹事的源头。学校对学生的家庭成分从不追求，以服从党的领导，树立共产主义理想，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努力学习为准则。我虽然家庭成分不好，但听党的话，跟着党走，积极参加学校各种活动，而且品行和学习成绩优等。1956 年在南岳担任学习辅导员，1957 年上学期， 担任学习小组长，评为学校甲等优秀学生，受到学校奖励。1957 年 6 月 16 日，由张国亲、王双桃介绍参加共产主义青年团，1957 年下学期，选为 11 班团支部委员和班委会委员至毕业。桃源县黄石水库工程实习我是实习组长。大专毕业分配到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工作有22 个同学，由我和向国照领队，携带人事档案到自治州报到。

学校积极响应市政府的号召，支援农村春插，锻炼学生，为农业服务。1958 年春插时，我们二百多学生，乘轮船到长沙县靖港，帮助农民抢插早稻秧。我们分别住在农户家，集体开伙食。天蒙蒙亮起床， 吃早饭后，先去扯秧，再分扯秧、挑秧、插秧组分头行动。以班为单位开展竞赛。我在挑秧组，扯秧和挑秧当天完成任务后，全都参加插秧，这项农活很辛苦，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我们来自城镇的学生第一次体验这种劳动，但是都高兴，头两天有些吃不消，年轻精力旺盛， 一觉醒来，又恢复了，后来就适应了。这种集体劳动，同学间都相互照应，有谁扭伤了，有谁手脚泡肿了等等，都会有同学及时帮助处理。这次辛苦劳动中，男女同学相互关照，有的萌生了爱情的火花。如我班的甘菊秋与陈菁华，就是在这次辛劳中的相互体贴和关心，萌生了情感，后来成为终身伴侣。近 10 天的春插支农，完满完成后乘轮船回校，这次活动，还得到长沙市委的表扬。

                                                2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