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易的电话

    老王最怕周末，周末课多，连早晚自习，周五八节课，周六五节课。上得昏天黑地。

      周六下午五点半，老王终于结束了他苦逼的补课，坐在办公室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冒烟的嗓子，手机响了。

    “山哥，下课没有?” 一口桃江澧县话，是小易的电话，外地人说澧县话，老王最佩服两个人，小易排第二，梅老师当仁不让占了头把交椅。岳阳话难懂，澧县方言也不容易理解，澧县话以岳阳口音以每秒二十个字的语速说出来，能听懂的都是语言天才。

    前几年，老王会隔三差五地在太春家与小易，红星星等人切磋牌技，最近两年，小易在追求进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去年更上一层楼，官至办公室副主任兼年级第二副组长，他忙，见一次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在一起打牌。

    召见老王，电话里小易没有说明理由，但老王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有太春的声音。老王天真地以为，一桌牌局在向他招手，也来不及喝茶，拍了拍身上的粉笔灰，撒腿就往小易办公室跑。

    一到办公室，老王就发现不对劲，办公室到处是人，小易和大喜正忙着打电话。老王一问才明白，原来是临澧县招聘教师，要抽调二中老师去当评委，老王很不幸，被抓了壮丁。

    临澧县人力资源局的人守在门口，进门就收了手机，老王忽然想骂娘，在一旁忙得焦头烂额的小易说了一句: “夹卵哒，都不愿意去！”

      小易刚来二中时，还很清涩，对于澧县方言不太懂，他曾用普通话虚心向老王请教:  “夹(jia)卵哒是什么意思?” 看到小易这些年已经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精髓并将它变成口头禅，老王体会到了小易的不易，也就不再发牢骚了。

              (二) 华天宾馆的夜生活

    两台中巴车载着二十一名临时凑成的评审团，浩浩荡荡地开到临澧县。

      晚餐安排在一家农庄，菜很丰盛，喝酒的酒饱，吃饭的饭饱，席间还发了包烟，几个仓促出门忘记带烟的烟鬼仿佛见到了亲人。

    吃完饭，车径直开往华天宾馆，天色尚早，几位女士正商量去逛街，建平站在她们身后，自告奋勇要当护花使者。

    二中有两个建平，一个姓胡，一个姓许，这次来的是老胡。

    老胡白净面皮，桃花眼，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别人能用三个月的发胶，他只能用三天。

    老胡好酒，对他来说，无酒不成筵。晚餐时，他和同样好酒的文年兄一桌，你劝我，我劝你，都喝了小半斤。现在听说女同事要逛街，老胡眼里桃花闪烁，一再说明临澧县治安不好，出了宾馆门就是龙潭虎穴，而他老胡，就是正义的使者，力量的化身。

    可惜老胡未能如愿，同行的人力资源局的人抱歉地说: “对不起，晚上大家只能在宾馆活动。”

    当头一盆凉水泼下，老胡悻悻然上了电梯。太春听说只能在宾馆活动，二话不说买了跑胡，扑克。

    太春永远都是那么热心，对他来说，会打牌的人没有在桌上，那就是他的失职，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春把人都安排好了，这才心安理得地自己上桌。他在809房，里面还有小易，大喜和红星星。老王因为出门没带钱，不好意思上桌，便在一旁观战。

      816房的王校长敞开房门，他在等老胡，老胡就在隔壁815。王校长知道老胡喝了点酒，可能睡不着，会找他来聊天。

    王校长是一厢情愿了，老胡对他根本不感兴趣，他敲响了805的门。

    805只住了小阳老师一个人，她很紧张，一直没有吭声，等敲门声过后半小时，她才偷偷跑到807房，和另外两个女老师挤了一夜。

    事后老胡的解释是，喝多了酒，记不得自己是住815还是805了。在隔壁敞开门痴等了两小时的王校长深深叹了口气，默默地关上门。

    十点钟，809房激战正酣，小易脱了上衣，露出一身肥肉，老王在一旁看他的肥硕的胸膛，一抖一颤，简直不可描述。大喜不甘示弱，他也许胸部不自信，卷起上衣，把他肚皮亮了出来，“我的天哪！” 老王不由得发出惊叹。这样的肚皮，也只有祥明能与之

媲美了。等到红星星、太春分别脱去上衣，这场健美比赛达到了高潮。老王有些自惭形秽，悄悄退出了房间。

    810房，赵大输完了最后一百元，祸不单行，他也抽完了最后一支烟。赵大，以一己之力承包了二中几乎所有的内涵段子，被评为二中最有内涵的男人。此时的赵大，没有了烟就像婴儿断了奶，浑身难受。他一只手把烟盒捏了又捏，乞求烟盒大发慈悲再变出两根烟来。

    811房，石老师也没睡着，他颈椎不好，几十年的老毛病了，对他来说，每一个夜晚都是一种煎熬。

    凌晨两点，最后一桌牌局散场，夜深了，该睡了，明天，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