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练勤, 曹怀宁心理工作室专栏作者
孤独是每个人都终将面对的主题,各个时代和文化中的人都曾探索如何克服孤独感,如何超越个人的小天地,与他人建立深刻的联结,甚至实现人类的大同。
孤独的感受会引起人们的恐惧感,正如心理学家弗洛姆在《爱的艺术》里所说,孤独是所有恐惧感的根源,孤独意味着自己被迫于同伴分离、与外界没有联系,不能发挥人的力量,意味着一筹莫展。
于是人最迫切的需要是克服孤独感,摆脱孤独的监禁。如果他不摆脱这样的处境,坦然地走向自己的同伴,走向外部世界,并采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自己与同伴、与周围世界结合在一起,他的精神世界也许会彻底崩溃。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里主要介绍了四种克服孤独的方法:
1. 处于狂欢状态,像饮酒泡吧、游戏群聊;
2. 同一化,遵守公约服从规章制度,如朝九晚五的上班;
3. 创造活动,好比木匠制作桌子、农民种玉米。
4. 学会真正的爱,在爱中实现人与人之间的统一。
面对扑面而来的孤独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决方式,忘我工作、艺术创作、放纵享受...都可以成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某种范围来说,采用哪种方式克服孤独,取决于一个人的人格成熟度,也就是个性成熟程度。
弗洛姆在书中谈到第一种摆脱孤独的方式是:不同形式的纵欲狂欢,例如通过自我催眠或借助麻醉品的刺激达到精神恍惚的状态,酒和麻醉品常常成为一些人所选择的消除孤独感的放纵方式。在极度兴奋的那一瞬间,大脑全然忘记了世界的存在,与世隔绝的寂寞感也消失了。
有的人想拼命借性放纵来是自己消除由于孤独而产生的焦虑感,但结果只能是越来越孤独,因为除了高潮那一刹那之外,没有爱情的性行为是不可能填补两个人之间的鸿沟的。
但是纵欲之后,由羞耻和负罪引起的孤独感却加剧了,所以不得不更频繁的、更强烈地去重复那些纵欲行为。
采用这种纵欲的方式克服孤独感的人个性往往不成熟,只贪图一时的满足。
第二种方式是同一化:人们为消除孤独感而采用与一个群体的人保持一致的方式,以此来实现同其他人的结合,群体的一致性通常表现为遵从同样的风俗习惯、生活方式和观点看法。
如果我同别人完全一样,我的情感、思想与其他人一样,我的穿着打扮、风俗习惯和意识观点都向一个群体的标准看齐,那么就不会再感到孤独和寂寞。
工作于休息的周期性安排是同一化在现代社会生活里较为明显的表现方式,所有人的活动按照组织制定好的计划进行,一个个被安排、计划好的时间点编织成了一张密密的大网,从出生到去世,从周一到周日,从早晨到傍晚,所有的活动都一成不变、千篇一律,按照预定的方式进行。
问题是,一个深陷网中的人怎样才能不忘记他是一个人,一个有独特个性禀赋,只有一次生命体验,能感受希望、失望、担心和恐惧,渴望爱情和惧怕孤独寂寞的人呢?
通过同一化的方式实现人与人的结合既不是强烈的也不是爆发的过程,而是按照一个刻板的公式十分平静而缓慢地进行,没有考虑人格的独特性,也因此,不足以减轻和缓和人们由孤独引起的焦虑感。
消除孤独的第三种方式是创造性劳动:无论是艺术家还是手工业者的劳动都属于这种创造性的劳动。在这种工作中创造者同自己手中的创造物实现了统一、和谐,而创造物正是人的外部世界的象征,劳动者也就与世界实现了统一。
以上三种克服孤独的方式都存在局限,只是对如何克服孤独这一人类生存问题的片面回答:纵欲方式只能暂时地消除孤独;接受同一化保持与某个群体的统一仅仅是一种虚假的统一;在创造性劳动中实现的的统一和谐,是人与外界世界的统一,并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统一。
克服孤独真正的答案是要在爱中实现人与人之间的统一。这里的爱是一种成熟的爱,是在保持个体完整性和独立性,也就是保持自己个性的前提下与他人结为一体。
成熟的爱作为人类的一种积极力量,可以冲破人与人之间阻隔的高墙,实现人与人的结合,使人克服孤独感和隔绝感。能用成熟的爱去克服孤独的人,自信而笃定,对自己有极高的自我认同,有极高的人格成熟度。
自体心理学家海因兹·科胡特曾经提过一个“自体客体”的概念。所谓“自体”,通俗点来讲就是“我”,而所谓“客体”,就是“你(们)”。按理说“我”和“你”是两个不一样的个体,既然是彼此独立的,那么在建立关系的过程中,势必在双方的“需要”与“给予”中,考虑自己、照顾对方,并建立起平等协作的关系来,这是两个“独立人格”之间的相处之道。
这也是成熟的爱产生的基础,但如果人格的独立性不够的话,那么“你”对“我”来说,就不是一个不同于我的“客体”,而是为我所用的具有功能性的“自体客体”。这种情况下产生的爱只是拯救与被拯救的关系,就如许多缺失父爱的女性习惯于寻找与父亲相似的人当伴侣,本质上并没有爱情,只是一种关系的代偿。
一个人惟其足够强大,才能走向人格成熟。如果自我力量不够,对自己价值的确认也不够,势必要不断地从重要他人的掌声与肯定中,才能暂时性地确认自己的价值,也就无法将“自体”与“客体”分离开来,也就无法达到融合而又彼此独立的成熟。
所以,想找到真正能够克服孤独的方式,请先完善自己的人格。
作者简介:练勤,90后半职主妇,行走在人间的独行客,曹怀宁心理工作室专栏作者,爱好心理,主写婚姻育儿、自我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