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回家
“如果离开家的时候,你并不感到平静,那么你其实并没有离开。”
——克里斯多福·孟
我的一位同事亨利,曾对我叙述有一次他回家乡的经历。他的一位老朋友荣恩(化名)和妻子贝蒂(化名)邀请他吃晚餐。这对夫妻感情并不太好,正深陷在权力斗争之中。晚餐时,贝蒂不断对亨利抱怨她丈夫多么没用。她一会儿向我的同事抱怨,一会儿又转过头去对她丈夫大吼大叫,然后又继续向亨利抱怨。她所说的大致是这样:“亨利,这家伙真没用!他做一样工作才几个月又不做了。
他实在太没用了,什么工作都做不长久。看在老天的分上,你能不能做点什么啊,荣恩?你为什么不回学校多读点书?亨利,你来跟他说。他没大脑的!他根本照顾不了自己家人,真没用!他应该去让车撞死,至少我们还可以领保险金。你就剩下这点用处了,荣恩!你为什么不……”我的同事听着这样的口头轰炸,目光则不时转向他的老友,而荣恩则从头到尾都盯着自己的食物,很少开口,只偶尔耸耸肩说:“你到底想要我怎样?”然后又继续静静地吃他的饭。
让亨利十分震惊的是,这情景似曾相识。亨利从小时候直到十几岁,都常和荣恩及他母亲共进晚餐,而荣恩的母亲总会向他抱怨她儿子多没用。这就好像贝蒂是为了扮演荣恩母亲的角色而去受过训练的演员一样,这两个荣恩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就是有这么像。(亨利曾对我说过贝蒂是个很好、很会照顾人、有爱心的女人)
只不过在这个阶段,他们也像其他深陷于权力斗争中的夫妻一样,从对方身上引出最糟糕的特质。亨利告诉我,他的老友有个悲惨的童年,因此长大后他也自视不高。荣恩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母亲对他很不好。那么,他为什么会娶一个像他母亲一样整天辱骂他的女人呢?而贝蒂又为什么会嫁给一个令她如此不满意的丈夫?我十分确定,当他们初遇的时候,贝蒂不是这样想的:“哇!这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我希望他向我求婚!”而荣恩也不可能这样想:“好一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幸好没有人先我一步找到她!”
只有在彼此熟悉之后,他们才发现对方不怎么吸引人的一面。
一个旁观者可能会觉得晚餐那一幕十分不堪,但事实上,那就是荣恩的第二次机会。小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响应母亲的不满,所以只能任她批评而产生自卑的想法。现在和贝蒂在一起,他得到了找出较好应对方式的机会——能够治好自己和妻子的旧伤的机会。所有亲密关系都蕴含着这样的机会,要看当事人能不能好好把握。谁说过去的事就不能挽回呢?
七、被善意之火误伤
“每个人都会伤害他所爱的事物……”
——奥斯卡·王尔德
在一段亲密关系中,伴侣之间愈亲密,分享就愈多,我们就愈可能发现平时不易察觉的旧伤。举个例子来说:一个女银行职员生我的气,骂我是浑蛋,和我妻子生我的气,骂我是浑蛋,哪一个较伤人?我和女银行职员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对妻子的感情,几乎和我小时候对母亲的感情一样强烈。所以,妻子骂我浑蛋,会比较容易唤醒我潜意识中的记忆,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对我失去耐性,而说了伤我心的话。借由和妻子间的亲密关系,我可以察觉,并选择原谅母亲曾经造成的伤痛。但我必须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当我想和妻子吵架时,原因往往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来自过去未解决的伤痛。
所以,如果我和妻子吵架,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不直接面对旧伤,只会让自己过得更惨,而由于我坚持我的痛苦是妻子的错,也让她很不好过。我们不正视问题,却情愿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例如我认为沙发应该摆六十度角,她却顽固地坚持四十五度角。当被卷进权力斗争的旋涡时,你一定要切记:我生气的原因,不是我自己想的那回事。为了阐释这个论点,让我们来看看权力斗争中有哪些争吵的主题。这其中有些例子是我在工作上、朋友之间,或我自己的婚姻中观察到的:
——夫妻为了孩子将来该上哪一所高中而吵架。(这对夫妻的小孩都还没上小学呢。)——一对情侣为了下任美国总统会是谁而争论。(他们都不投票,而且两人中只有一位是美国人。)——夫妻为了摆放沙发的角度而吵得不可开交。
——为了他们看到的一只鸟究竟是黑鹊还是乌鸦,一对夫妻几乎闹到离婚。(至今这个“重要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结论。)——两位相识超过二十年的老朋友,为了一百美元的欠债而闹到不和对方说话。
——我不太确定这对夫妻争吵的主题,但一方不论说什么话,另一方都唱反调。(例如:“雪是白的。”“才不是!你没听过黄色的雪吗?”)在我看来,让权力斗争更痛苦的原因是,争执的两方往往是真的关心对方。只不过痛苦实在太强烈了,让我们感受不到内心里渴望与对方分享的爱。只要找出解决痛苦的方法,我们就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多么好的人,而让过去的创伤决定我们怎么看自己,又是一个多大的错误。
八、因果关系
“每个选择都有其后果。不幸的是,有时你早已忘了自己的选择,后果才浮现。”
——克里斯多福·孟
亲密关系能治愈我们的旧伤,使其不再影响我们的智慧、创造力、人格、金钱、人生方向、自我表达和热情。但在过程中,我们必须先体验对我们造成影响的旧伤。这时候问题就来了!我们本来应该用负责的态度来处理伤痛,却往往怪罪伴侣伤害我们。然后我们会尝试控制他们的行为,确保他们不会再犯。
让我们来看一个实例。
约翰和玛莉同居已经超过一年了,两人住在一间舒适的单房公寓里。本来一切都很好,但最近约翰愈来愈无法忍受玛莉总是把浴室弄得一团糟。一开始他用一种轻松、幽默的语气来提醒她。虽然他们在其他事上大都能互相体贴,但玛莉总是忘记在使用浴室后收拾干净。有一天事情终于爆发了。那天早上约翰一踏进乱成一团的浴室,就立刻转身冲进厨房,而玛莉正在那儿准备早餐。以下是他们的对话:
约翰:老天啊,玛莉,我到底要跟你说多少次,用完浴室之后要收拾干净!
玛莉:对不起,我本来是要收拾的,但你急着进去洗澡,所以我就忘了。
约翰:把牙膏盖上,化妆品收进柜子要花多少时间?
玛莉:我已经说对不起了嘛,约翰,我就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啊。
约翰:那你可以早五分钟起床啊,我是说,只要该死的五分钟就……玛莉:我能起得来就不错了,你昨晚可是把那该死的音响开到最大声,一直吵到三点!
约翰:少来了,我才没有吵到三点,而且你根本是想转移话题!
玛莉:我才没有!
约翰:就是有!
玛莉:约翰,你总是希望每件事都照你的方式。我也住在这里,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自私!
约翰:把东西丢得到处都是的人可不是我哦。你简直把浴室变成了要命的障碍赛跑道!
玛莉:你说得太夸张了!
约翰:我才没有!
玛莉:就是有!
约翰:没有!
玛莉:有!
现在约翰和玛莉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旁观者可能觉得很容易,只要两个人稍微妥协一下就皆大欢喜了。但我发现有一个问题,妥协也有两面:其一,妥协并不能完全满足任何一方,因为两个人都觉得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其二,更严重的是,问题真正的原因没有得到处理。在上面这个例子中,就算约翰把音响关小声一点,或玛莉把浴室收拾好,还是没有解决问题真正的起因。事实是,约翰和玛莉不高兴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他们自己想的那样。想要了解真正的原因,我们就得看看约翰和玛莉有些什么样的生活经历。
玛莉是在严格的家教下长大的,她的双亲命令小孩子必须“隐形”。如果爸爸发现玩具没有收好,就会把它丢进垃圾桶,而且没收她所有的玩具,一个月都不准她玩。如果她不把衣服收好,就会被妈妈处罚。如果她没有把牙膏盖好,父亲和母亲都会生气地唠叨她。不断得到这样的回应后,玛莉开始深信,她在父母眼中不过是个麻烦,最好是眼不见为净。很快玛莉就相信,父母希望她死掉,或至少当隐形人。
于是,在一年亲密的同居生活之后,不知不觉地,玛莉又再次感受到小时候被要求做隐形人的痛苦——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对父母来说是个负担。现在约翰又对她传达相同的信息,让她忆起伤心往事。提到盖牙膏的事就像是揭开她的旧伤疤。约翰批评她的某项生活习惯也许会伤她的心,但如果她小时候不曾有过这样惨痛的经验,或她没有把父母的反应诠释为否认她的重要性,那么约翰的批评也就不会对她造成如此大的冲击。她的伤痛,其实大多是旧有的。
那约翰的童年又如何呢?他小时候经常觉得父母及兄弟姐妹都忽视他的存在。一家人吃晚餐聊天的时候,他说的话好像都没有人听见。当家人讨论要去哪里度假的时候,他的意见没有人理睬。还有两次,他的生日都没有人记得。在心理治疗时,他曾说有一次他盲肠破裂,哭闹了好久,父母才发现事态严重,将他送医,当时他已经快死了。在约翰记忆中,不论是发脾气、耍赖,甚至生重病,他再怎么努力想引起人注意,家人总是嫌他烦,要不就是根本不理不睬。
现在,和玛莉在一起,约翰再一次感觉到,他想要什么,别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一再对玛莉说他希望浴室干净整齐,但玛莉还是不收拾好,这就等于说他想要什么并不重要,换句话说,他这个人也不重要。有他这个人和没他这个人也没什么两样。玛莉的脏乱使得约翰心中的防洪坝决堤,幼时的伤痛便倾泻而出。
当他们相遇而恋爱时,约翰和玛莉都以为自己早就把过去抛诸脑后,但那天早上,两人都觉得自己再一次为了表达自身的重要性而受到伤害。他们都很痛苦,却不肯面对真正的问题,而只是选择一味地争吵。这种行为模式实在太普遍了,以至于大多数人都相信它是亲密关系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事情一直都是如此,以后也不会改变。
事情的真相是,约翰和玛莉都在试图控制对方的行为,借以控制过去的创伤。就像我小时候,情愿一直呆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也不愿意吃下恶心的胡萝卜罐头。许多夫妻也是如此,情愿忍受不愉快的权力斗争,也不愿面对争吵背后的痛苦。身为咨询顾问,我发现亲密关系中最大的问题便是我们面对痛苦的态度。每段亲密关系都会遇到困难,而每个问题的背后,都伴随着某种情绪的伤痛。
就是这种伤痛,导致争吵、批评或互相指责。如果我们遇到困难却纵容自己任意发怒,这将会让两人的感情渐行渐远。也许一段时间之后,问题会消失,而我们又再次得到平静。但这样的平静,代价却是很大的,因为我们把伴侣拒于千里之外,深怕与他们亲近会造成更多痛苦。
每次与妻子争吵而把她推开后,一旦怒气平息了,我总会有很糟糕的感觉。我会有罪恶感而且感到羞耻——因为恐惧,我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拒于千里之外,我牺牲了她来保护我自己。这有什么用呢?痛苦仍在我心中,有机会的话还会再次浮现。和心爱的人吵架并不能解决任何事,而只会让我们愈来愈不信任对方,也愈不信任我们的爱。我们原本应该让爱来疗伤并拉近彼此的距离,但我们却让怒气将彼此的距离拉大。试着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高玻璃杯,里面装满了水。当你刚认识某个人时,他/她只是轻掠过水面;彼此熟悉之后,对方就开始浸入水面之下,并慢慢下沉。你们彼此愈亲近,对方就潜得愈深。点头之交通常是停留在水面附近,好朋友则往下潜深一些,但亲密的伴侣则会一直下潜到你所能容许的深度。
潜得愈深的人,就愈能看透你的面具和外在形象而发现真正的你。
然而,当你们都深潜入对方的领域时,可能会发现,真正的你和他/她也许并不怎么迷人。
多年来我一直把亲密关系比喻成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一部有名的电影:《好的,不好的,和丑陋的》(也被翻译成《黄金三镖客》)。不过我会在最后面再加上一个“神圣的”。当你与伴侣初遇时,你们所分享的大多是“好的”。到了幻灭的阶段,你们便会开始发现所谓的对方“不好的”一面。在这个阶段快要结束,而的阶段即将开始时,事情多半会变得“丑陋”。如果你能用健康的态度来面对“不好的”和“丑陋的”,那么内省的阶段将会让你领悟到亲密关系事实上是多么“神圣”。然而,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对“不好的”往往会反应过度,而无法只是去“回应”它。
要去了解、接受或宽恕,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相比较起来,发怒就简单得多。
九、愤怒“愤怒是短暂的疯狂。”
权力斗争中一定包含愤怒的成分,刺激我们做出无情的行为,诸如攻击伴侣的人格、拳脚相向,或是能让家变成冷冻库的冷战等。愤怒是世界上最普遍的情绪之一,而人们往往以十分认真的态度对待它,以致很少人能了解,任意发怒或刻意压抑怒气都是可笑又无用的行为。愤怒既不具创造性、启发性、智慧或美感,也不能鼓舞人或使生活变好。怒气往往让人以排斥来取代包容,而且从来不能解决纷争。此外,愤怒会让人无法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爱与关怀。那么,既然愤怒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情绪,为什么还会被用作权力斗争的武器呢?
据我看来,我们对伴侣发怒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怒气能够麻痹我们心中的痛,压过所有的情绪,甚至能够麻痹身体的感觉。我065066朋友的例子可以说明愤怒是多么有效的止痛剂:有一次他跟人打架,被人用木板打中头,但他当时处在狂怒状态,只顾着打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生气的第二个好处,是能让对方有罪恶感,这样一来,就能有效地控制对方的行为。当有罪恶感时,人会很自然地因为可能被处罚而感到恐惧;我们都知道人在恐惧时是多么容易被操控。在约翰与玛莉的“浴室战争”中,约翰企图让玛莉为她制造的脏乱而感到罪恶,如此他便可以控制她的行为,让她变得整洁一点。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如果浴室不再脏乱,他觉得不受重视的那种痛就不会再被触动,而他希望被重视的需求也就可以得到满足了。潜意识里,约翰可能是认为,如果玛莉能为了他把浴室整理得干干净净,就表示他对她很重要。同时,玛莉也企图让约翰为了音响放太大声而感到罪恶。如果他觉得歉疚,也许会不再怪罪她把浴室弄乱的事,那么她就不必感受到不被重视的痛了。他们两个人都借由发怒来止痛,以免对方再触及他们脆弱的一面。与此同时,他们渴望被重视的需求也能得以满足。我实在无法了解,为什么我们会认为,只要生气就能解决事情。更让人不解的是,我们经常以发怒为手段,即使心里明明知道这对寻求快乐并没有帮助。
在约翰与玛莉的例子中,他们的愤怒让他们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两人所经历的,其实是相同的痛苦:不被重视的痛苦。像我同事的朋友荣恩和贝蒂一样,约翰和玛莉得到了第二次机会,让他们能重新经历旧痛,用了解和悲悯的心去疗伤,并改正由伤痛衍生出的许多自我局限的错误信念。
从表面上看来,争执的两方似乎往往站在相对的立场。但事实上,所有的争执都起源于双方共同的痛。只要能察觉彼此有相同的问题,他们就能化争吵为理解。不幸的是,用愤怒来保护自己,永远比面对痛苦要容易得多。
在权力斗争中,愤怒有三种表达方式:攻击,情绪抽离,被动攻击。
攻击是公开、明显表示愤怒的方式,通常包含批评、指责、怪罪、威胁、肢体攻击、下最后通牒或言语中伤等几种形式。不论何种形式,都能明显看出对方在生气,而且要你为他们的痛苦负责。
有一次我和女友去夏威夷度假,当时我们正深陷在激烈的权力斗争之中。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我们只不过是从早到晚互相批评罢了。她会说我的泳衣看起来很蠢,而我会说她整个人都很蠢。她会说我没户外活动的细胞(难道你连搭个帐篷都不会吗),我会说她一点都不会开车。她会批评我的睡相难看,而我则会再次批评她的开车技巧。她会批评我的社交技巧,而我会说她开车简直逊毙了。
我用高分贝的音量来弥补想象力的不足。在一个下雨的傍晚,我们的争吵达到最激烈的巅峰,那时我们的车正开在崎岖的山路上。我们已经断断续续地吵了八小时了,而我的女友忽然成功地攻破了我的防线。我正在开车,所以没法机智地反驳,只能猛踩油门,并转过头去对着她大吼。就在这时,她也开始对我大吼。然后我们就这样,对彼此大吼着,以时速六十英里开在雨中的曲折山路上。我们都已经没话可骂了,却还没有消气。到今天我还是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平安开下山的。
后来我才明白,吵架时我们说的话和事情没有太大的关联,我们只是用言语来伤人,同时替自己的行为找个符合逻辑的借口而已。但是,言语攻击本身就是不合逻辑的,而只是用暴力来保护自己。所有攻击都是出于自卫。
情绪抽离则是较沉默的表达愤怒的方式,也是我过去的最爱。
如果争吵时只有一方在大喊大叫,不要被静静坐着的那一方唬到了。沉默和大呼小叫其实可以同样暴力。在贝蒂和荣恩的例子中,表面上看起来,荣恩似乎只是一个被妻子念叨的可怜虫。事实上荣恩是用叛逆和冷淡的态度来火上浇油,让妻子更愤怒,使得她看起来更像是坏人,而他则是无辜的受害者。情绪抽离是我过去的最爱,因为它的用途十分广泛。我可以抽离情绪,然后摆出委屈的表情,一副受到伴侣残忍对待的样子,让对方觉得歉疚。或者,我也可以抽离情绪,然后摆出冷冷的、生气的脸,借以告诉对方我很生气,但她不值得我浪费口水。我的言外之意是:“滚开,去死吧。”
我还可以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好像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用没有表情的脸,来暗示对方——她对我一点重要性都没有,所以她再也不能对我造成伤害。
我还有一个绝招,那就是做出“被逼到绝境”的表情,好像自己整个人被沮丧的乌云笼罩,来暗示对方或整个世界,他们的冷酷无情已经深深地伤害了我,所以现在我只想一个人躲到角落去舔自己的伤口。情绪抽离的各种形式、效果都是一致的:一言不发地让自己远离造成痛苦的人。
被动攻击就比较像是零星的战火,你假装不太介意对方的行为,但你的言语间却充斥着隐隐约约的批评、讽刺、批判、嘲弄或抱怨。另一种表达方式是装作极度受伤,几乎要哭出来,但并不直接指控对方故意伤害你。装作无辜的受害者,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像个坏人,而由于你并没有指控他们做错事,你也同时剥夺了他们自卫的权利。让我们来看看以下这对夫妻,贾马尔和梅薇斯的情形。
结婚三年以来,这是贾马尔第二次忘记梅薇斯的生日。当他回到家时,梅薇斯正用纸巾擦着红红的眼睛,并吸着鼻子。
贾马尔:发生什么事了,亲爱的?
梅薇斯:(吸着鼻子)没什么,我很好。
贾马尔:工作不顺利吗?还是因为我今天比较晚回来?我跟你说过今天会开会到比较晚的,记得吗?梅薇斯:不是这些原因啦。(吸鼻子)我没事,真的。
贾马尔:告诉我到底什么事嘛,拜托……梅薇斯:没什么啦,贾马尔。真的,这一点都不重要。
贾马尔: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梅薇斯:只不过今天是我生日,本来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晚餐的。
贾马尔:你的生日!噢,不会吧,我又忘了!
梅薇斯:没错,去年你也忘记,这是第二次了。但是我了解你工作很忙,又有很多事要烦,真的,我了解。
贾马尔:真是对不起,宝贝。这样好了,我们星期六再补庆祝怎么样?
梅薇斯:不行,我答应了玛莉星期六帮她搬家的。
贾马尔:那星期五呢?
梅薇斯:不行,我不想破坏了你和朋友的扑克之夜。算了吧,我会没事的。(当贾马尔起身去放外套时,梅薇斯又补了一句)只要给我几天的时间就好了。
贾马尔:(又坐了下来)亲爱的,让我补偿你嘛!拜托!
梅薇斯:没什么要补偿的呀,贾马尔。你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能了解的。只不过是我的生日嘛,没什么了不起。
贾马尔:(垂头丧气)我觉得糟透了。
梅薇斯微微偷笑了一下。
看完这个例子以后,你可能会自问,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贾马尔这个浑蛋忘记了梅薇斯的生日,而她只不过是用最和气的方式让他知道而已。这也正是“被动攻击”的关键。在表面上看来,这似乎是无害的。但若你仔细观察梅薇斯的意图,你就会看出,她受到了伤害,而为了保护自己免于痛苦,她选择暗中攻击伴侣,让他觉得歉疚。
这样一来,她的痛苦就变成了他的责任,她自己就不必去面对了。虽然和我们在电视或电影上看到的经典的权力斗争场面不太一样,但这仍然是一种企图逃离痛苦,让对方觉得有罪恶感并进而操控其行为的方式。愤怒背后的主要意图也就是如此:让别人有罪恶感,让他们为你内心的痛苦负责。于是,让你快乐就成了他们的责任。从长远的眼光来看,你用何种方式表达愤怒,或别人用何种方式对你表达愤怒,根本就不重要。如果你感到愤怒,怒气其实是在保护你不去感受痛苦。如果我们能对自己诚实,并选择面对痛苦,我们就会了解这是治好旧痛的机会。而如果我们选择攻击伴侣或抽离自己的情绪,那么我们也许不必去感受痛苦,但同时我们也失去了疗伤的机会,自然也就无法改正这些痛苦所造成的自我局限的信念。
最后,愤怒被广泛运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当旧痛以争执的形式浮现时,愤怒提供给我们一个美妙的机会去感觉自己是“对的”。
十、站在对的一方
“你情愿自己是‘对的’,还是‘快乐的’?”
——《奇迹课程》
据我所知,如果无力掌控大局,又不想感觉能力不足或没安全感,最快的解决方法就是证明自己是对的。你只要批评、责怪、批判或证明别人是错的,然后再理直气壮地火上浇油一下,很快,你就会全身充满肾上腺素,觉得自己像是刚完成变身从电话亭出来的超人。还记得有一次,我犯了一个大错而被朋友无情地数落。他愈骂我,我感觉愈糟,没多久我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罪恶感和羞耻感。罪恶和羞耻,可以说是最不被社会大众所接受的感觉,所以可想而知,我身处的情况真是糟透了。忽然,我朋友说溜了嘴,而我生存的本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从痛苦中解脱的大好机会。他以这个句子开头:“就好像太阳升起一样。”并准备大肆批评我的无能、愚蠢和自私。但我生气地打断了他。“太阳并不会升起,蠢蛋!”我不屑地说,“是地球绕着它运转!如果你想要听起来像个聪明人,至少说话要合逻辑吧。你现在说的全都是瞎掰!”接下来的几分钟,我都朝这个方向讲,高兴地享受着自己是“对的”的感觉,并用充满智慧的谈话来压过我的朋友。很快,我们就不再谈论我的错误,反过来是他在为自己的人格缺陷辩护了——大部分的所谓缺陷,其实是我当时捏造出来的。
如果你想逃避痛苦,只要证明自己在某件事上是对的,随便什么事都可以,只要让别人看起来像是错的一方就行了。如果我能证明伴侣是错的,那么我就是对的。觉得自己站在对的一方,就能抵消痛苦的感觉,而怒气则能让我骄傲、神气,压过其他不愉快的感觉。不用担心古老的格言说的:如果神要毁灭你,会先让你骄傲。”
如果神要毁灭你的话,你只要对他们发怒,让他们变成错的一方就行了。如果你理直气壮,就连神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经验告诉我,如果你不火上浇油的话,怒火通常只能持续几分钟。所以,你必须不断挑出伴侣的错处,并且理直气壮地将自己的行为理性化,使你对伴侣的攻击显得十分正当。当然啦,如果付出这一点小小的代价,就可不必面对多年来的罪恶感、羞耻感和痛苦的话,这实在是太值得了。如果你愿意,理直气壮的怒气可以让你死到临头都保持无知的态度。
不过,如果你希望拥有健康、美好的亲密关系,你也许会考虑对自己的愤怒负责,充分地感受它,但不把怒气加在别人身上,这样你才能发现生气是为了逃避什么。如果你愿意面对自己所逃避的感觉——不论这令你多么不自在——你就能发掘埋藏在更深处的、平静而充满爱的感觉。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不管多大的痛苦,只要集中全部精神来面对它,我就能有效地减轻痛苦,并让它转变成正面的感觉。要做到这样,必须有决心,我把这样的决心叫作“爱意”。
十一:爱意
“爱会找到出路。”
——格言
现代的心理治疗都有这样的前提:在特定时间、特定状况下,人类总是尽力做到最好。表面上看来,这似乎不太可能,但我所接触过的客户,在遇到困难时,内心总是渴望解决问题、带来和平的。这种心灵的呼唤——往往是不自觉的欲望——就是我所谓的“爱意”。爱意的产生,是由于灵魂在驱策我们去学习如何真心地爱自己和对方。如果我们能明白,爱意在所有情况下都存在,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了解,痛苦其实是一种转机,能让我们成长并摆脱目前所受的限制。如果不能了解这个事实,那么每次痛苦一浮现,我们就会陷入困惑、挣扎,努力地想争取控制权——战斗或逃跑。当旧痛浮现并伪装成两人意见上的不一致时,我们潜意识的行为模式和信念,可能会让我们对伴侣口出恶言,然后生气地离开现场。相反,爱意则能让我们克制冲动,用负责任的态度来处理我们心中的不快,不致说出责怪或指责的话,而用理解、体谅的话来取代。这样我们便成长了。
吵架吵得很激烈的时候,我们实在很难记得不快其实是来自过去的经历。但时时提醒自己我们生气的原因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是很重要的,否则我们便会经常把伴侣当作敌人来看待。而我们都知道,和敌人共枕是不可能安眠的!那么,为什么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人互动,这些过去的问题才会浮现呢?如果这些问题和我们现在的亲密关系没有关联,又为什么现在才来干扰我们的生活呢?
有一个很贴切的比喻,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就像身体在遇伤病的时候会尽力自疗一样,心灵也是如此。现在的亲密关系是治疗旧有的情绪伤痛的最佳环境。有很多笑话都是以亲密关系的严酷考验为主题的。(问:“为什么单身的人比结了婚的人活得久?”答:“因为他们有生存的意愿。”)但如果我们以开阔的心胸来看待亲密关系,就会发现亲密关系其实是真正的疗伤之路,而不是自虐之路。
那么,为什么我们过去的旧痛经过了这么多年仍然萦绕不去呢?时间不是能治愈一切吗?为什么伤痛没有随时间而淡去呢?我相信会的,只不过首先我们要了解痛苦的真正目的,并用适当的方式来回应。在我的经验中,痛苦和意识成长以及自觉仅一步之遥。
如果我还没准备好跨出那一步,去面对痛苦并从中学习,那么我就会选择抗拒痛苦,并将其深埋在潜意识里。但如果不跨出那一步,痛苦将会永远存在,不会消失。借着权力斗争,我企图让我的痛苦成为对方的责任,因为我觉得潜意识中的痛苦超出我所能承受的范围。小时候,我觉得痛苦对我的身心健康有很大的影响,甚至可能让我死掉,而直到今天,我都还保持着这种印象。
人必须经过痛苦,才能成长。可想而知,小时候我们处理痛苦的方式,通常是直觉地反应,所以,我们并没有在自我觉知方面有所成长。如果我们不把痛苦和受苦混为一谈,成长可能就会容易些。有时候,我会发现只要把全副心思放在比痛苦更高层级的伟大事物上,我就有能力超脱身体和心灵的痛苦,同时也让自己充分感受痛苦的存在。选择爱、真理或灵魂之光,并决意去追寻它们,就能让生命的恩典帮助我提升并且超脱痛苦,达到一个平静而且超然的境地。但如果不做这样的选择,我就只好继续与痛苦长期抗战,直到感觉麻痹为止。因此,每当痛苦浮现,我会认为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挣脱并且受苦,要不然就是控制伴侣的行为,让我不再痛苦。
现在的亲密关系给了我机会去察觉过去和现在的痛苦,面对它们并做出更高层级的选择,让我能够成长并了解真正的自己。这个机会,我相信就是“爱意”,而爱意是存在于所有权力斗争之中的。
十二、你们之间最短的距离
“必须经过漫长的旅程,两颗心才能合而为一。”
——彼得·保罗
和玛莉合唱团到目前为止,我们已讨论过造成冲突的痛苦,如何借着权力斗争来控制、压抑痛苦,痛苦的目的和亲密关系中幻灭阶段背后隐含的爱意。接下来,我想分享一些在感情互动上的见解,相信会对大家有很大的帮助。然后,我还希望提供一些简单明了的解决冲突的方法,让我们能勇于面对痛苦,使亲密关系更上一层楼。
解决冲突时的另一项挑战是,争执的双方往往会采取相反的立场。和妻子搬进新家的第一个月,我很惊讶地发现,我们无法在任何一件事上有相同的意见!我们对许多问题的意见都南辕北辙,沙发角度事件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幸好我本身是专门教人处理亲密关系的,所以我知道在各种人际关系中,双方在大多数的问题上,意见总会多少有些不同,有时只是小小的不一致,有时却是完全相反。但即使知道这个事实,一旦开始了权力斗争,两人各执己见的固执程度,仍然让我印象深刻。我们必须不断提醒自己,我们看事情的角度,只不过是千百种角度的其中一种,而且没有哪个角度是完全正确的。争执中的双方各自的观点,跟问题的中心都是有段距离的。
想象你和伴侣坐在一张长桌的两头,在桌子的正中间,摆着一顶帽子。从你的角度看去,帽子是红色的。从你的伴侣的角度看去,帽子则是蓝色的。你看不到蓝色的部分,对方也看不到红色的部分。如果要你们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那么你的说法就会和你的伴侣不一样。如果权力斗争中的双方都固执己见,而相信对方是错的的话,问题就出现了。(“你是色盲吗?就连白痴都看得出来这顶帽子是红色的。”“没错,只有白痴才会觉得这顶帽子是红色的!正常人就知道它是蓝色的!”)事实上,你们双方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去看事情,并坚持自己是对的。但如果你能够放下自己的立场,从对方的角度来看一看,那么你就可以把两人的意见综合起来而得到真相——这是一顶红蓝各半的帽子!
权力斗争中各执立场的问题,如果再加上以下事实:“我们从来不是因为自己所想的原因而不快乐。”那么事情就更复杂了,因为这样一来,我们争论的主题,永远不是自己真正重视的问题。但是要让一对吵得面红耳赤的夫妻了解这个事实,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如果他们不是在痛苦中挣扎,他们就会觉得平静且快乐,也会彼此尊重并相爱。但一旦痛苦浮现,潜意识中的警报就响了,警告他们如果不和对方保持拒离,就要受痛苦的折磨。于是他们就在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持相反意见,借着吵架来逃避真正的问题。这种把对方推得远远的表现,往往会让亲密关系中原有的两极化现象更趋严重。
如果没有争执的话,其实亲密关系中的两极可以和平共处,相辅相成。就像电池少不了正极和负极或一枚硬币一定得有正反面一样,亲密关系中也必定要有一方是正方,一方是反方。
以下这张图表(图一)列出了正反方各自的特征。
反方给人的印象总是很糟糕,这实在太惨了,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大的价值。正方是盖工厂的人,但反方才会让我们注意到污染、不良工作环境以及工作场所的安全问题。正方也许改善了已发达国家的生活质量,但要求大家为解决其他地方的低生活水平而尽一份力的人,却是反方。没有了反方,人类就失去了进步的动力。而另一方面,如果没有了正方,我们将会发现自己无法解决问题,而身陷愁云惨雾。毕竟正方才是能发现可能性并去实现的人。
在亲密关系中,反方会先察觉到问题的征兆,有时候在问题发生的几天之前就能感觉到。身为对情绪较敏感的人,反方能感觉到旧痛即将浮现,但不一定能了解它的真面目。当我是反方的时候,我不会说:“亲爱的,我觉得小时候的创伤要浮现了,我们要准备好好疗伤。”我较可能会这样说:“到底是谁老是忘了把该死的灯关掉?难道你们以为我们家有自己的发电机吗?”那是因为反方或许能略微感受到危机已经逼近,但不一定愿意面对,因为他们也和正方一样害怕痛苦。反方虽然能感受到多样的情绪,却不见得会感受到最重要的感觉。
在上例中,我妻子是正方。那么,她是否能立刻察觉,我的抱怨其实是旧痛浮现的征兆?她是不是这样想:“噢,我亲爱的丈夫在抱怨灯没有关,他一定是感觉到旧痛快要浮现了吧?”恐怕不是这样。她可能会跑来跑去,把所有的灯关掉,也许会更干脆地把总开关关掉,然后点几根便宜的蜡烛来让站在反方的老公开心。这是因为正方希望不计代价地避免不愉快的场面,即使心里明知无法逃避。他们响应反方伴侣不快的方式,就是把造成不快的刺激移除,希望这样就能让问题奇迹般地消失。如果正反方一起身处战场中央,而反方告诉正方他害怕炸弹,正方会这样回答:“炸弹?什么炸弹?亲爱的,只要假装它们不存在,它们就会自己走开了。”自从发现了亲密关系中有这样的两极区分后,我便相信“反方”即使身在天堂,也会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寻找灰尘上;而“正方”即使身在地狱,还会给自己做一把摇椅,好享受地狱之火的温暖。
这段话超级经典,游老师忍不住想评论一下。因为我的“队友”是明显的反方,我是明显的正方,所以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没有读到这本书之前,我是多么的痛苦555
一般来说,只要正反方能尊重彼此的看法,并接受彼此的意见,那么亲密关系中的两极其实可以合作无间。反方会发现问题,并把它提出来讨论,正方则会在聆听之后,想出解决的方法。然后,反方会挑出这个解决方案中的问题,正方则在修正后提出可行性更高的方案。两人会不断重复这些步骤,直到找出最佳的解决方案为止。在这过程中,你会发现反方变得愈来愈乐观,而正方也变得愈来愈实际。这样,亲密关系便取得了和谐的平衡。
然而,当旧伤浮现,而争吵的诱惑性愈来愈大时,两极之间的差异性会扩大,想要逃避痛苦的欲望会使得两人离对方愈来愈远。
这种过程可能早在实际争吵前几周就会开始。在和妻子共度格外美好的数周之后,我会发现我们缓缓地、不着痕迹地远离对方,而两人都不知道美好的感觉是何时开始消退的。我们并没有生气或争吵,但如果我们仔细检查,就会发现我们把对方推得远远的。正方推开伴侣的方式是否认自己的感觉,所以他们在外表上看起来仍然很愉快、很乐观,演技之好,甚至可以骗过他们自己。他们也许会表现得超然、冷漠,或充满了爱与关怀,但是他们并不是真的感觉到内心的爱和关怀,因为他们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反方推开伴侣的方式,则是专注在他们认为对亲密关系造成影响的问题上,并整天沉溺于这个问题所带来的情绪中——通常是愤怒、气恼或沮丧的情绪。通常反方所专注的问题,和伴侣的人格或行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反方可能会提出家计问题、家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修理、邻居的狗太吵,甚至是社会腐败之类的问题。简而言之,正方逃避痛苦的方式,就是否认问题的存在;而反方逃避的方式,则是专注在恼人的事情上,并将其夸大,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们心中旧有的痛浮现,要求我们正视它,是迟早的事。最后,推开对方的行为必然会愈演愈烈,而酝酿多时的权力斗争,便激烈地展开了。事情的导火线,通常是某件事超过了反方的忍受范围。人类有一个倾向,就是对事情的反应往往过于急躁,所以人们很难了解其实所有的状况都是没有好坏之分的。妻子忘了去拿你的干洗衣物,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不是做对,也不是做错。你的男友花太多时间在朋友身上,并不代表什么。状况本身并没有好坏,好坏是由你来决定的。状况是不是等于问题,要看你怎么去诠释它。你会有负面的看法,是因为过去的创痛影响了你。我提出了一个模式,如图二所示,来描述亲密关系的发展过程,当然前提是,这必须是一段健康、非病态的亲密关系。
(文章很长,怕大家累了,剩下的下一期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