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的时候,伸了伸懒腰决定把堆积在门外得垃圾清一清,提着五六袋垃圾,走向村落的垃圾处理点。
一辆朝着村落深处开着的美团外卖的电瓶车,还有跟在后面一群小孩子,像是在进行什么秘密游戏,一边跑着一边笑着,个子矮一些的孩子一面跑一面骂着“别跑那么快呀等等老子”,个子高一些又跑得快的孩子则更不留情面地大喊回道“这是比赛懂不懂。”
我慢悠悠走到垃圾桶前面放下手里的垃圾袋,看着他们在葱绿街道里奔跑的身影,些许记忆 也重叠在此刻。
我想起同样的夏日底色,同样的假期里,我和我弟弟那时也才不过十岁多一些的光景。在深夜里打开南方卫视,那时候深夜档最爱放一部《乘龙怪婿》,我和他坐在旧屋二楼地电视机旁边,从深夜看到清晨,突然觉得饿了,便商量要不合计合计从阴森的楼梯间拿两盒康师傅的香菇滑鸡泡面。
我们家那时候的二楼有一台旧电脑,我和我弟弟看着电脑,玩着各式各样的游戏,他则更喜欢在曾经哥哥的房间里玩耍,而我则在那台旧电脑里不厌其烦地玩着主题医院1997,明星志愿2000,再到模拟人生2 ,模拟人生3。现在想起来,好像很单薄的童年里基本在玩各种各样哥哥姐姐留下来的游戏,盯着电子屏幕就感觉可以开心一整天,原本我也以为回忆起来的开心是这样的感觉。
但我突然觉得,好像缺少了些什么。我向来明白处在青春期的自己内心深处对很多事情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执着,执着于圆满,执着于看到他人快乐,执着于内心想要的幻境。我突然觉得应该看到一张笑脸,属于孩子的天真无邪的笑脸,可以无忧无虑欢笑的一个瞬间。
我近来才真正开始拥有要当一个成年人的自觉,是在一天傍晚回家,试图调动自己脸上的肌肉,然后看到家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孩子正在跳花绳,说说笑笑的时候,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欢喜。好像我们在谈论的是,当我们逐步进入成年人的生活里,情绪是如何一点一点出现的,是在什么时候触发了快乐的感觉,又是在什么时候把悲伤的阀门打开。说来也十分惭愧,好像在我看到孩子的笑容那瞬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疑问着,
“为什么好久都看不到周围的成年人,可以像这样的笑一笑了。”
像是孩子也会在问,“为什么周围那么多好玩的事情,大人都还是不感兴趣呢。”
他们看不见孩子眼里的快乐,孩子眼里的不快乐他们也同样难以察觉,相同的是身为成年人的自身或许也难以察觉在自己体内孩子气的那一面真正所需要的事物。
我总是能够想起以前很多个假期的夜里,我总会敲开弟弟的房门,坐在他旁边看他打游戏,虽然是有些3D眩晕,也虽然是对很多游戏都一窍不通,可是却对那样短暂坐在他旁边的时光感到怀念,也曾坐在姐姐旁边看她一次又一次搜模拟人生的攻略,看我哥总是会看一些奇奇怪怪的视频,也能想起那些时日,和弟弟坐在客厅里吃着热腾腾的泡面,自由自在看着电视里无厘头的喜剧,有时候是周星驰系列电影,有时候是警察故事,有时候是更经典的一些动漫。大概是我也非常喜欢看到弟弟他有自由自在孩子气的模样,虽然现在的他也已经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
在中秋节回家和弟弟还有男朋友一起走在商场里,他突然提起,在家里还有我们前年过新年在电玩城买的游戏币,却又能想起和他一起在年初一这一天决定要出去玩。
我才觉得这是一种很奇怪的默契,和弟弟之间虽然不像常规亲密的姐弟关系,但却觉得其实和他也非常亲近,我会把最难受的时候告诉他,也会一起看一看恐怖的小片段,才发现这是让人很珍视的时刻。
小时候弟弟大概总是在被疼爱和关怀的位置上,也还能记起小时候小气的我总会对着他生闷气,问“你为什么那么多人疼你,你都不珍惜。”
弟弟也赌气,说着说着眼泪也像要掉下来的样子,“那我不要,我给你好不好。”
在仍未与自己和解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性格不讨喜的部分,推责到他的身上,可也是在初中开始竭尽所能想要给他一些身为姐姐的关怀,好像总是笨拙的,也只能在那些夜里坐在他旁边看一看他打游戏,问一问他,要不要吃个泡面。
但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我比较需要和弟弟的这份羁绊。也并非是想要弥补青春期的遗憾,而是在那时开始就希望这样的羁绊。
弟弟他实则也是很温和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态度,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也对自己的人生有很清楚的认知,还能记起上一次感觉很震撼的是,当他告诉我,“其实我感觉能够在稳定的工作岗位上也是不错的,因为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偶尔告诉我在单位工作的事情,也觉得,弟弟好像已经是个大人了。对于一直不想学车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慢慢地,他也成长了起来。当一个很纯粹,又很坚韧的大人。
而其实当一个人想要看到其他人快乐的时候,一定是因为这个人也想要快乐。
我只是在这些孩子的脸上看到最纯粹又真挚的笑容,才刚觉得岁月易逝,这些能够记录下来的单纯的开心和难过都是很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