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二】蓦然回首的痛楚里,亭亭的你我的华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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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下一个驿站,谁会为我珍惜?在这样的青春里为谁回首?

   国庆放假,匆匆奔赴阔别一月的小城。安谧先随一起回来的小美去了她家,吃过午饭歇息了一会儿,就一个人背着包慢悠悠走向母校。正是下午第三节自习时间,她先绕到僻静的实验楼,见到了在复读班上课的阿彩和阿灿。跟着云儿吃过晚饭后,又去教学楼上的新生班找路儿。路儿冲出教室,激动地紧紧拥住了她,使她心里,起了深深的感动。亲爱的朋友们啊,她在心里祝福她们了!

   晚自习开始时,云儿陪她又登上实验楼,喊出了C君和他一个朋友。几个人闲闲地在马路上逛着,彼此交流着各自新生活的感受,C君听她倾诉着在师专的孤寂心情,不住正告她:“你得锻炼,这样下去以后怎能适应社会呢?”语气里很是呵护关切。第二节下来时,他们要去上课。就在他们转身要走时,她突然,很想让他们帮忙喊喊J君,她突然很想见见他,可是犹豫了半天,说了半句还是顿住了。因为她所受的磨折,云儿一向对J君有成见,冷冷地说:“别见了,没这个必要。”

   下了晚自习,她跟着云儿去教室拿课本。站在走廊上的窗前,她落寞地望着下面甬路上向外涌的人流,蓦然心一阵疾跳:那逆流而来的,不是J君吗?再昏暗的灯光下,再熙攘的人群中,她也认得那特殊的身影!他正向这座楼走来!已经在登楼梯了!快要到她站立的三楼了!她的心“砰砰”跳着,慌忙转身对着正走出教室的云儿,想告诉她,迎面却与他对了个正着,他刚巧走到!她怔怔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他却满脸宽厚的笑:“哦,安谧,你来了!你在什么系?”她弱弱回答:“中文系。你这是去做什么?”他神情有些慌乱:“我去上边有点事。济宁师专吧?”她“嗯”了一声,身不由己跟着云儿往下走,很淡的场面!云儿在身旁小声说:“真遗憾!真遗憾!”她的泪,潸然而下。

   恍恍然坐在云儿车后座上驶出了校园,晚来的风轻轻吹拂着,吹不息她心底的悲伤万分。突然J君的身影又一次闯进了她的视野,夜色中他就像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踽踽独行在马路上。她再也掩饰不下去了,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跳下了车。他也站定了。不知为什么,站在他的面前仿佛又回到了相识之初,她笑着,他也笑,很快活的样子。她不由自主向他解释:“今天本来想让他们喊喊你的,又觉得太晚了。我明天还会来的,真的!”他宽容地说:“那你们快回去吧,天晚了。明天一定要来哦!”

   “说实在的,自高考到现在,我很少想起他。我以为我真的淡忘了,我以为我已经摆脱了。可今天见了他,电光火石般,从前那份感觉一下子又复苏了,我真的想哭,真的想哭!”她悠悠向云儿诉说着。“多想想C君,多和他联系,慢慢就会淡忘他的,你这样太苦了自己。”云儿劝她。她凄然摇摇头:“不,没用的,我不能违自己的心。C君真的只是一个好朋友。”她只想,大哭一场,哭出心底所有的苦和伤。

   随口一句话的约定,她却记在了心里。第二天一早便匆匆赶往学校,而晨读课已经开始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喊他,最终决定只耽误他一节早读,否则没时间了。一连拜托了好几位,费了一番周折他总算下来了,她笑喊:“你好难请呵!”“怎么?怎么?难请么?”他嘿嘿笑。很轻松和谐的气氛!真的无缘,就做好朋友吧!望着那双深沉动人的眼睛,她在心底叹息着。一笑泯恩仇吧,她情愿做他永远的朋友。

   “我到你们那儿去过。”他忽然说。

   她还以为是她们学校呢,傻傻地问:“什么时候?到我们那儿去干什么呀?”

   “假期里,和靳一块去的。你不在家。”她才明白原来暑假里那次有两位同学来家里找她竟是他们,她宿命地想: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无缘。

   晨读课下来后,谈兴正浓,他也不想回去,结果东拉西扯又是两节课,要不是云儿催她走,他还想谈下去呢!她的心里,只是充满了悲悯:孤傲的他,有谁能懂呢?除了她吧!而他说过愿和她做知心朋友的,那么,好好珍惜这份他所需要的友情吧!

   转眼,便是萧瑟的秋了。窗外,又是绵绵如愁的细雨,巧合的是,她还是靠窗的位置,只是看雨的,只剩下了她自己。在冷冷清清的周末,在凄风苦雨的夜晚,她只有不停地写信,给云儿,给路儿,给C君。如今只有这些知己朋友,是她心里唯一的慰藉了。J君,藏在她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角落里,她只能被动地在心里接受他对她的安排:朋友或者知己。

   原以为面对L君,她会很从容坦然。可又总隐隐感觉,他对她有些怠慢,有些冷淡,有些“敬而远之”,她明白是高考前那一次她强硬的态度所致,她微微有些失落,可是有一天,她需要去找已在这个城市工作的二姐,而他正好有自行车,于是一片陌生中,她只好又一次求助于他,他“不计前嫌”地把她送了过去,一路上并不多的三言两语问询,依然是当初的温和呵护,让她听着禁不住的心酸不已。他还是那个宽厚可依的大哥哥,她只希望他能真正拿她当个小妹妹就可以。

   不久,L君当上了班长,开始整天为班级工作忙忙碌碌,并且和班里其他几个老乡打得火热,眼里似乎再也没有了她这个当初的小妹妹。虽然心里隐隐有些委屈,但她从来不是一个强求别人的孩子,她从来都是被动接受一切的,所以,她安心面对这个现实。可是那个晚上,喧嚣的教室里她正独坐一隅静静听着刘德华的《一起走过的日子》,他走过来笑笑地问她会不会唱,她说会啊,和她最爱的《来生缘》是同样的旋律,于是他便让她唱给他听,并低头伏在课桌上安静地听着。那一时刻,她眼底浮起了泪雾,那种氛围,她孤寂脆弱的心灵无以承受。

   她突然很想解释过往,很想在他面前无忌地哭一次,她是拙于言辞的,于是写了一封信。她说起了过去的疏离,说起了现在的心绪——希望他还是她的大哥哥,她还是他单纯可爱的小妹妹。于是就在那个晚自习后,他站在了教室外走廊上的窗前,脸上带着宽厚温暖的笑容,悠悠叙起过往。他记得所有曾经的细节,他说他并没有怨恨她,他说他真的把她当做了小妹妹对待,他还说,他感觉她在精神上是时时需要一个支柱的,他以后会尽量帮她。她真的,在他面前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他还是那么懂她,轻轻几句话就会触动她的心坎,可是,经历了那场情感浩劫,她再也走不回最初了……

   那个秋天,她常常坐在窗前,看着满树的叶子由绿转黄,经霜飞下,心中便莫名地伤感不已。J君,已经安静地宿命地深藏在她心底,也许就这样,从此慢慢地淡漠了吧;L君,一副踌躇满志春风得意的模样,这是让她多么陌生的感觉,因而不再委屈失落,只悠悠远远坐在那个角落,守住一颗敏感脆弱的心,不再去叨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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