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地道的南方人,生于斯,长于斯。一成不变的日子多无趣,于是,我找了一个北方婆家,在山东。
婆家在菏泽农村,山东的西南角,紧邻河南,我们回老家飞郑州比飞济南近一半。就是这么一个远离省会的小镇,经济发展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是没想到,山东的农村比广东的农村在基础设施建设上,目测落后几十年。
第一次去,婆家住的房子还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老房子斑驳的墙面诉说历史。院子门沿上挂着葡萄藤,显出一阵古朴。院内,房只一层,两开成两屋,左半边宽,右半边窄。右边屋子旁,是家里的旱厕,除了在高中时前往江西井冈山社会实践时,见过旱厕,这是第二回见。这一回对我心灵的冲击可比上回大,毕竟,这是我家呀!左边屋子虽宽,但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低矮的门,光线很难透进屋里。屋内黑黑压压,左侧摆着两张床,中间用一大衣柜隔开,右侧便是客厅加饭厅了。右侧靠墙放一木沙发,油漆剥落,露出一道道原木纹路。沙发上面的墙贴有孩子三好学生的奖状,也有我先生的博士毕业照,破旧昏暗的小房子里,这面墙仿佛熠熠发光。奖状和照片再往上,各路各色电线悬挂头顶,杂乱中透出些许危险。
有一阵,我独自坐在屋里,望着敏捷乱飞的苍蝇出神,先生进屋,我背对着他,没有出声,他吓了一跳:“你不是在哭吧?”我没有,这有什么好哭的。从小在大城市里长大,对这一切还新鲜热乎着的,我不是矫情的人了,也不娇惯。除了上旱厕让我觉得无法适应,其他我觉得都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我也不会一整年一整年的在这里住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除了环境新鲜,语言也不通,年轻人讲的山东话,以我出色的语言天赋,只要语速不要太快,我很快就能听懂七八成,剩下二三成,猜猜问问便没问题。年长者讲的山东话,任他语速如何慢,任我如何猜如何指手划脚手脚并用,也听不懂一二。他们说太多土方言了,有些词,让我先生给我解释,他都无法用普通话解释清楚,我又如何能懂。好在大家都很热情,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笑笑,就过去了。我第一次在这里听说花媳妇这个词,走在街上,大家都花媳妇花媳妇的唤我,后来问,说是新娶媳妇的意思。晚饭后,街坊邻居成群结队来看花媳妇也是传统,我在屋里端着碗,门边一群群邻居推搡着要看我,还真是略有小尴尬呀。
关于吃饭,南北方差异也大。当我端着几乎和自己脸一样宽的大碗小米粥时,我探头想在桌子上找一勺子。首先,南方人的碗,也就掌心大小,除了吃面,谁会端着和脸一般大的碗;其次,南方人,尤其女生,甭管喝粥吃面,总会用勺子,一勺勺舀着喝。此刻,大家吃惊的看着我,满脸的疑问:勺子?我没听错吧,又不是小孩子,你要勺子吃小米粥?原来,只有2岁小孩才会用勺子喝粥,3岁的孩子已经能和大人一样,端起碗对着嘴,咕噜咕噜就把和脸一般大的大碗小米粥喝完了。顿感,山东人就是粗犷,南方人也活得也太精细了。其他比如说北方人吃面食,吃山东烧饼,南方人吃大米饭这种耳熟能详的饮食差异,就不需要我赘述了。
现今,结婚已经三年半了,孩子两岁了,说一口流利山东方言,我也都能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