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斯弥
昨天和已婚好友老虎聊起婚姻的事情。然后就讲到我最近两年经常被问到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结婚?
其实答案很简单:没人。我一直是用这么一个简单、真诚的句子回答问话者。别人就会得出结论:你要求太高了。
要求么,或多或少都有的。但我没觉得我的要求有多高。
老虎跟我讲起另一个同学(姑且称为L吧)最近相亲的事。老虎介绍他俩认识的,谈得挺好,都觉得对方不错。可是当L听说男方买了房子正在还贷,就拒绝谈下去了。
老虎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我说一起还贷,如果我想跟他过的话。
老虎说她不明白为何现在的人如此现实得可怕。L说她吃好的、用好的习惯了,过不了苦日子。L说她不再相信爱情了,要找个现实点的。
我说,这是一个很坏的时代,它让好人看起来像怪胎。
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可以,我想嫁个有地可以种的农村人。我想要过慢生活。写作,耕作,看书,看花。当然这是我最理想的生活模式。老虎说我是在逃避。我不明白她所指的逃避是什么。我只知道,这么多年来,该我担当的责任我从来就没有逃避过。我大学毕业没有呆在大城市,并不是因为我怕吃苦,而是考虑到自己是独生女,父亲生我的时候年纪已经不轻,很快他就会变老了,我不想让他们孤单。我不想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时候,我现在就想和他们分享生命的每一天。
扯远了,其实我想说,我不会为了避免婆媳矛盾而跟男方家长分开住,我喜欢大家庭,我希望我的子女是在长幼有序的环境下成长。
我对老虎说,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那并不是因为他完全符合我的理想条件,能给我想要的生活(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自己会去努力的,从来就不指望别人来给),而是因为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生活。我们分享着或许并不完美并不富裕的生活,但吃苦或幸福,都是两个人。我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即使生活再贫乏,内心都会有感情可以给予对方,我想这就是爱。
我是相信爱情的。毫无疑问。尽管我曾被很深地伤害过。
一个人的生活并非不好。就像今天,我用一半的时间侍弄花草,给金边瑞香翻盆换土,月季花修枝追肥,给开得正当繁盛的葱兰拍了照片,为枸杞治了虫害。另一半时间,我读了本萨义德的《知识分子论》。
很多人问我周末怎么过,我会告诉她们我读了本书。然后她们会很诧异,“书有什么好看的”,然后开始跟我讲她买了什么牌子的衣服什么牌子的鞋。我想有个人可以听我说说,从06年我知道萨义德的《东方学》到如今我看他的第一本书这之间的百转千回,我想要有个人可以听我说说当我先读班达的《知识分子的背叛》,到如今看到萨义德对班达的肯定这之间的微妙联系给我的快乐是多么绵长,我想要那个人可以耐心地听我辞不达意地诉说,然后微笑着点头说,对,我也有过这种感觉。真的,这几乎就是我对另一半的所有期许——他听懂我在说什么,并且感同身受。
如果有一点更高的要求,我喜欢他比我更好,然而,在他身边我不会自卑,只是会以一个积极的姿态变得更好。
“恩,我说你的要求高你还不承认。”
这算是要求高么?找一个读过萨义德的乡下人。
“不现实。”有人这么说。
等等,我们回到此文第七自然段去看看老虎说了什么。现实得可怕。对啊,为什么我不现实反而又成了该责备需改造的对象了呢?
一方面,男人在抱怨女人择偶条件太现实,要有房有车,有钱人终成眷属。另一方面,又说我这样的人太不现实。到底要怎样呢?说到底,有房有车的好找,读萨义德的难寻。
我并非要求对方一定要读过萨义德,我只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我不太注重物质的东西,而且,我希望另一半有点精神生活。
几天前台风来的那个晚上,有线电视被雷劈了。我爸开始坐不住了,因为他不知道在晚上8点一刻不搓麻将不看电视还能有什么消遣。我爸爸年轻时候很爱看书,他爱李商隐的诗,所以给我取了个诗里名字,他对三国水浒红楼烂熟于心,但是他现在不看书了,他用眼睛老花作为借口,掩盖除了麻将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桌子前坐3个钟头这样一个可悲的现实。
说到底,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我不可能完全颠覆父母的生活模式,但我不想在麻将桌前耗费大半的生命。而且,我希望那个人也不愿意。
我为什么不嫁人?并非是要求高,更不是女同性恋,而是因为我的爱人未至。如此简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