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边有很多的人,我却走路好像一个人似的。明明同学一起说笑,我却假装附和,强硬地挤出了一丝欢笑。我好像在观望这世界。
也许多久没好好听自己的声音了?每天的我都在不停地抖着手指,也许有想要将屏幕点碎的冲动。大概我太习惯了对他们用文字和图片展露心情,有时看着动扭着的表情,真的试着去挤弄着眉毛和脸去模仿。
耳机里是不变的那几首歌,以及那几段广播;眼前始终是那几片绿和几分红。朋友都说,我好像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太平静的生活总会显得苍白,我有一颗不安份的心,却始终懒得去走上冲动的路。
我身在这里,心却飘向了远方。大概是我对呆的地方没有太多归属感的缘故,总觉得不满和惆怅;也许是我习惯了不去关心耳边的外音似的,我竟对这片熟悉的景色萌生怪异的疑惑。
图书馆后的那片湖水就好像图片里的水一般静止,好像从未流失过;绿叶下的木凳总坐着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好像从未冷清过;走路时总能听到的是校园广播,每天放的歌曲都太熟悉……一切的一切太熟悉,太平静得让人觉得虚假,空洞。
孤独的人不论在哪都是一个人。我最喜欢的事就是每天晚上在校园里走一圈,小心地迈着慢慢的步伐,然后观望这片夜色。远方悬挂的星星麻木地瞪着眼,偶尔明月亮出圆润却毫无表情的脸。曛黄的路灯下,一对又一对的情侣们在窃窃私语,儿女情长。我就这样带着耳机,微俯头颅,盯着眼前两米的青黑石路。我内心是孤独的,却是平静的。一只喑哑的断尾独狼,即使埋没在狼群中,也是会被隔出一片空隙的。不只是会被冷落,更多的大概是无从接近。
小时候,也许太胆小的我,总觉得黑夜就各种妖魔鬼怪的栖息地。于是,每到黄昏,我总会盯着太阳慢慢下沉消失,心里默默祈祷着它也许可以晚一点进入睡眠。而当看到天黑透了的时候,我总觉得惊慌失措,周围的人和物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内心慌乱的小鹿疯狂地冲撞着,震荡着安静的床椅。
后来,功课慢慢变得复杂了,作业的体重也与日激增。我开始期盼黑夜的到来。这时黑夜变成了温暖的化身,代表着美梦的制造工厂。每天我最喜欢的音乐,就是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清脆而动听,瞬间放松了我的心情,掰开了我的笑脸。每每晚自习课后在操场悠哉悠哉地吃着零食,数着星星,笑看操场跑步的人群和假装浪漫的情侣们是我最开心的事了。这时,'我反而却厌倦着天明。早上被闹钟吵醒后,我总要念叨着几句无奈后慵懒地撑起还在睡着的身体。我开始羡慕那些生活在极圈以内的孩子,羡慕他们每年总有着二十多个小时都是黑夜的快乐日子。这个时候的黑夜就变成了英雄的化身,是让我有了能够安稳睡眠的小窝。
而渐渐的,生活也越来越复杂化了。我的眼中不再只有学习,还有交际,实践等琐事。每天,我都像变脸达人一样,对各模各样的人刷着不同的脸色。夜深了,我才能摘下厚重的面具,细数着白天做过的蠢事并暗暗叹息。这时候,我终于不再需要对谁都扶起脸色。因为,即使迎面走来,你也不能看清我到底是微笑还是沮丧,抑或是面无表情地漠视。夜成了我天然而真实的面罩,遮掩了我内心那不想人看到的渺小。在这面罩下,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观望着这人群,风景,这一切一切独立于我的世界。
艾米莉·狄金森,那个孤独的女诗人曾对黑夜唱出过这样的感受:“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我或许不能真的理解她的内心,我只能尝试理解我对黑夜的体会。我愿意沉静于黑夜,活跃在光明。 在黑夜, 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内心的呼唤,可以幻想自己所不能抵达的远方。虽然现实是我所乐衷于接受的,但我更愿意观望着这份现实。
阳光下的我沉迷于人群,沉迷于生活。等阳光换下漆黑的铠甲时,我才能够假装孤独,观望着生活。我需要的爱才出没在漆黑一片的舞台,让我像巨人一样无畏,放纵着心里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