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谓之文——花泪无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是一年最寒冷的季节,我看到自己在冰雪掩埋下容颜未变的躯体,心里有种莫名的欣悦。旧时或开心或难忘的片段浮现眼前,一切的一切如发生在昨日般清晰可辨。空气中灵魂的悠悠之声,似是祈祷,似是诉说。

“大地母亲,请来轻吻和拥抱你这痴愚的孩子,请让他回到最原始的家园,让他洗尽铅华,重回故里……”


经常从呼啸大风中苏醒,仰望着繁星满天的夜思索。这风搅得我无法安眠。


田野上,喜欢在金色的麦浪中翻滚,跳跃,奔跑。耳旁有田鼠的叽叽叫声。


杨柳依依的小溪旁,唱着清脆的歌,看那飞溅的水珠打在柳叶上。


轻触溪石上的苔藓,润润的,像玉石一样滑滑的,只是有些潮湿。


一次次伫立在飞扬的瀑布下,白色的水雾将身子打湿,仍仰头看那激流的散落。


凭栏而望,平阔的西湖,一轮红日熄灭在那里,留下漫天彩色的剪影。


摘下一颗圆滚滚的莓子,塞进口中。红色汁水溢出,心里也溢满了酸酸甜甜的喜悦。


长长的树藤便是秋千。开心地荡起来,高的时候,触到了天空的云朵。


用手抚摸着树干,那粗糙的老皮擦伤了我的手,血顺着纵横沟壑流入泥土。


月儿有时像挂钩,很想把自己挂上去,在这万千星点的夜中摇摆。


白色的小驹奔到河边,欢快地打了个响鼻,吹散浮萍。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总是呼唤天空中掠过的苍鹰。他却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他一枝墨黑墨黑的羽。


总想问问大海,你是如何吞没山岳,如何吞没波涛,如何吞没日月星辰?


偶遇猫狗打架,忍不住去分开他们。却在两臂上留下了道道血印,却没有丝毫痛的感觉。


鲜艳的红色枣子很好吃,但我更喜欢拿青色的扔进水里,吓唬水里成群的鱼儿。


几次爬上树梢,想去触碰月亮,都没有成功。这才发觉原来我离她那么遥远。


花丛中飞舞着蝴蝶,引我追过去,却不小心跌倒在百花丛中,被一片芬芳笼罩。


大自然,直到我离开你太久太久,才发觉原来你那么美。


我明白,那里才是我最本真的家。对大自然发自内心深处原始的眷恋,是最温馨的情感。那么久地离开自然,再次回归她,有一种回家般温暖的感觉在心间涌动。我爱那山、那水、那花、那叶,真想化成一只灵巧的小雀穿梭在山林溪间,为那深邃而纯真的自然而歌。哪怕是变成一条在泥土中游走的蚯蚓,为每一点新芽每一朵太阳花松土,让他们更好地生长,向着阳光的方向。

作为人类这种动物,我同样是自然之子,同样可以在广阔的森林里自由奔跑。我选择离开浮华的人间,不受文化的束缚,成为一个以众生的名义存在的“人”。这才是真正的我,再不是自命为万物之灵,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人类;再不是挑战自然,目空一切的人类。自然母亲,我只愿做你怀里一个很普通的孩子,与其他的生灵一般无二。

终于,在这个最寒冷的冬季,我的生命走向了终点。我躺在冰雪里,卑微的灵魂注视着身边的一颗花籽,满眼爱意。只希望我的残躯能在来年的春天朽烂成泥,滋养这朵花,使她悄然绽放,向着阳光的方向生长。我终于重归土地,重归自然,参与新一轮的生命轮回。

我想,她一定会在某个初夏的早晨安然盛开。那满是朝露的花苞展开,也许会落下一两滴钻石般的露水,那就是她对我感激的泪吧。

愿那朵花开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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