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再次上路,不到一个小时,车子便来到了朱家村的村口。车子一入村,秦尚发现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都种满了各种蔬菜,连巴掌大的地方皆见缝插针地种着菜苗,除了必需的道路外,没有一处空闲的土地,不愧是专业的蔬菜种植村。
汽车的鸣笛声一响,正在大树下乘凉的一个孩子便喊道:“钱叔叔来了!”瞬间,一群五六岁的孩子便围了上来,车子被迫停了下来。
钱言走下车来,跟孩子们打招呼。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问:“钱叔叔,听说你去北京办事了,这是刚从北京回来吗?”
钱言点点头,说道:“是呀。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糖果。”说着把手里拎的一大袋子糖果交给了个子最高的那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便兴高采烈地分起了糖果。只十几秒钟的工夫,糖果就被分完了,孩子们便作鸟兽散。
秦尚待在车里,看着眼前的盛况,心想:简直是一群小土匪。看来,朱家村的民风实在是令人堪忧。
“你不是在这里设了一个工作站吗?在哪里?”秦尚问道。
“在村委会的大院里,村支书特地批给我了一间房,当了办公室。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你来朱家村时,都住在哪里?”
“之前我都是返回城里住,不住在村子里。”
“这就是你的失策了,我们应该住在这里,跟村民们打一片,才更有利工作。”秦尚一副深谙世事的口气。
钱言嘴角轻扬,说道:“你说的对,不如这次我们就住下来吧,到时你可不要抱怨,然后溜之大吉。”
秦尚跟着钱言来到办公室一看,原来是一间十几平的小房子,内有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和一台风扇。秦尚没想到条件如此艰苦,不禁心酸起来,问道:“怎么没找一个办公人员?可以帮你扫扫地、倒倒水、接接电话什么的。”
“办公人员都在市里的总公司,这里只是一个临时工作站,跟我们合作的其他两个村子也有这样的工作站。这里一般不需要什么人手,需要时会直接从市里调工作人员过来。”钱言解释道。
秦尚刚进村委会大院时,见村支书办公室半掩着门,里面说话声很大,像是在讨论什么事。十几分钟后,有几个中年男人从村支书办公室里走出来,嘟嘟囔囔地离开了。秦尚决定趁机去找村支书谈谈,摸一下村子里的情况。他见村委会大院里有几排黄瓜架,于是以看黄瓜架为借口,溜了出来,然后敲响了村支书办公室的门。
村支书办公室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五十来岁,个高黑瘦;另一个三十来岁,个矮白胖。见有不速之客来访,两人神情颇为疑惑。秦尚首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并暗示自己才是知源公司真正的幕后老板。然后,他寻问了对方的身份,得知年长一些的是村党支部书记兼村长朱元礼,年轻一些的是村会计朱时勋。村支书和村会计见是贵客,忙让座沏茶,客套一番。
秦尚见两人面有愁云,于是试探地问起今年的种植情况、遇到了什么困难,希望对方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时勋看了村支书一眼,见对方面有难色,于是说道:“其实我们村里人人都是种植能手,种植上倒没遇到过太大的困难,只是有时候村民们难免意见不一。每当有分歧时,有人就爱来村委会说理。可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是说不清的理,因此有时候村支书很为难。就刚才,还有几个村民因为肥料的事来找村支书诉苦。”
“听说我们公司合作的三个村子使用的肥料都是从同一厂家定购的,难道肥料又出问题了?”
“没有,没有。这次肥料没出问题。”朱时勋叹了口气,又说道:“主要是我们村的朱如星总爱挑刺找麻烦,上次没有通过有机认证就是因为她。最近她对于种植技术又提了一些建议,可是大家都不赞同。”
“朱如星提了什么建议?”秦尚竖起耳朵追问道。
朱时勋又瞄了村支书一眼,见对方没反对之意,于是继续说道:“由于是有机种植,所以定植前施的基肥都是无臭无味无害的有机肥,一般这种肥是由新鲜无病的鸡粪、秸秆粉、米糠、麦麸、大豆粉经过严格发酵制成的。而前不久朱如星提出了改变有机肥配方的建议,她提议把鸡粪换成鹌鹑粪,然后再加入玉米粉和花生粉。因为鹌鹑粪所含的氮、磷、钾三种成分均高于鸡粪,而增加玉米粉和花生粉,肯定比单一的大豆粉效果更好。可是这样无疑是提高了种植成本,所以很多种植户不赞同。另外,当地的种植户还习惯使用另外一种施肥方式,就是用发酵过的鲜牛奶兑上清水,喷洒在果实和叶面上。这种施肥方式是利用了叶的光合作用,增加钙的吸收和肥料积累,如此以来结出的西红柿无伤疤、果皮光亮、果大小均匀、果质好。朱如星同时提出用鲜羊奶来代替鲜牛奶,因为羊奶的补钙效果比牛奶好。可是羊奶比牛奶贵,所以很多种植户也不赞同。听说,最近她又在蔬菜上试验喷洒流离子钙。她反正一直在革新。”
朱时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说道:“其实朱如星提出的一些建议,都是不错的,她自己也都验证过。可是现在村里年轻人比较少,种植户大多都是中老年人,对一些新的方式和方法不太容易接受。话说回来,朱如星提出的建议也不见得实用。用好一点的肥料的确能够培育出更好的蔬菜,但是很多买家根本看不出也不在乎这些细微的差别,所以她的提议如果实施很有可能会成为无用功。”
秦尚听罢,趁机追问起,上次没有通过有机认证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