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08
其实,年年都有高考,我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今天,2017年6月7日,我却十分介意这个日子。这是改革开放后的笫40个高考日。我感谢40年前的这个类似的时刻,我怀念那段往事。
40年前的那场考试,我们无法摸去,往事历历在目。我们这代人经历的那场突然而来的考试。与其说是一次挑战,倒不如说一个机遇,是一股让鲤鱼跳龙门的激流。那是一场没有贵贱门第的公平竞争,是一场无任何污染的绿色筛选,是寒门子弟的跃身之门。当年,高考这把无私的尺子在全国570多万参考者中,遴选出5%的合格者,将其送入了大学的殿堂。这批人有幸成为新一代的天之娇子,从此步入了崭新的人生。
一九七七年,国家恢复高考制度。同年十月,我们这批回乡五年的高中毕业生被告知,可以和六六年到七七年毕业的高中生一起参加全国高考,可以去圆我们的大学梦了。带着惊喜而激动的心情,在公社食堂的餐厅里,我们在报名的同时,凭着仅有的两份全国大学名录的报纸,根据我们自己的喜好盲目地填写了高考自愿书。播下了糊涂地爱。
一个月的备考。手上没有任何资料,学科没有任何方向。一切毫无头绪。回家翻出我珍藏的高中课本,拂去沉积五年的灰尘,从第一页开始,逐字逐句地认真阅读,心情急迫地一点一滴地重拾那早已模糊的知识。政治和语文课漫无边际,物理和化学课我们学的是`工业基础知识`,都没有作业和题目,无从复习。那就把重点放在数学上,重记公式和定理,看例题做题目。过去学的那点知识,在脑子里早已是是而非了。收拾起来是何等的艰难。时间紧迫,一点都不能担阁,白天吃饭的时侯都在看书,晚上就着昏暗的油灯熬到深夜。不争气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显眼的两鬓一束一束变白。当时真恨不得拿根杆子把太阳撑起,不让它下落。
十一月底,高考的时间到了。我们四个同伴带着铺盖卷,在天门县城大桥旁边的一家远房亲戚家,在堂屋中央用门板搭了一个床住下。早晨五点钟,天还没亮,我们起床了,迎着呼呼的北风,在稀少而浑暗的路灯下,伴随着环卫工人唦唦地扫地声,步行四里多地,来到城关中学考场。穿着白色上衣,戴着白色大盖帽的公安人员用平板车推着考卷进来了。监考人员宣布了严格的考场纪律,在走廊窗户边也站着戴黄袖章的监考人员。那阵势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气氛十分紧张。考场十分寂静。考生两人同桌,各自为阵,互不相干。
考试过后,我们谁也没有底。说说笑笑地走了十七八里地回家,接着就把这事给忘了。大约是在笫二年的元月,突然生产大队通知我到公社征兵体检的地方参加体检。这时我才知道高考上线了。小板镇集贸市场供销社的墙上,用红纸写着高考中榜的十二个人的名字。我们村里的老人说这象旧社会考秀才的公水榜。
又是漫长的等待。有些人的入学通知书都下来了。我却没有任何消息,父亲的言语中带着一些焦虑,认为公了水榜不录取没面子。三月中旬,村干部送来了写有我名字的牛皮纸信封。录取了,我被录取了。家里人欣喜若狂,笑逐颜开。父母为我请了客。还有两个朋友送了我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上学那天是一九七八年四月八日,天没亮母亲就给我们做好了饭,走的时候正是黎明前的黑暗,父亲把我送到生产队的禾场上,就在那默默地站着,他在黑暗中凝视着我。我的心情也十分复杂,眼泪忍不住顺着面颊流下……
我们那一代人经历的高考,那是历史的绝版,现实的孤本。她突如其来,比屋后的春笋还突然,比婚后的怀孕还惊喜。面对她的到来,我们手足无措。我们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没有丝毫的学习准备。说她是一场春梦,但她比春梦现实。说她是一声春雷,但她比春雷悦耳。她不是梦,是我们喜遇的头彩。我们怀念高考,因为她是我们人生轨迹的拐点。我们赞美高考,因为她为我们提供了向更高境界冲刺的平台。高考如梦,她已逝去。人生如梦,一切都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