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样,版权保护意识还没有这么强的,琅琊郡的人们只顾着生存,其他什么也顾不得了,顾不得的结果便是,没过几天,人们便把老徐为他们所做的贡献给忘掉了,大多数人便安静的捕鱼卖鱼,安静的生活着。
而少年徐福呢,他的童年则是在一天三餐都是鱼肉的情况下度过的。一样东西,无论多么好,整天要面对着,日子久了,大概也会恶心吧。何况少年徐福还是一个自由散漫,不知世事的小家伙,他对这整日吃鱼肉度日如年的日子真的是够了。
他的样子和诸多琅琊郡的小屁孩没有什么两样,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表现出他那独一无二的天赋。他穿着缝补而来的套头装,一身衣服连着裤子稍微遮住了些大腿,头上的头发扎了个小包,鼓鼓的,直冲着天。他的脚上几乎不穿鞋,琅琊的小孩几乎都没有鞋穿的,一是这里大多数是沙地,穿鞋反倒有诸多不便;二则是小孩子脚变化快,做起鞋子来浪费布料,增加家庭的负担。三则是小徐福好动,整天和一群熊孩子流连在外面,穿鞋子的话磨损的会很快。四是穿鞋便意味长大成人,而小徐福明显没有长大成人。
当徐老头把这话告诉小徐福的时候,小徐福挺疑惑的,便童言无忌的问老徐说: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有鞋穿啊?老徐回答的干脆利落,等老子死了。
年幼的小徐福被老徐的暴躁吓了一跳,却仍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接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死呢?结果因为这一句话,小徐福被老徐打的三天不能下地,也不能和平时的小伙伴一起玩了。老徐边打边骂小徐福,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生了个不孝子。
后来,小徐福依然没有鞋子穿,光着脚在地上跑,直到他十六岁那年,老徐在一次出海中终于喂了海里的怪鱼,小徐福终于有鞋子穿了,虽然那鞋子很破烂,可毕竟是他的第一双鞋子,他很爱护这双鞋。
琅琊郡的人有这么一个风俗是这样的:倘若一个小孩有了自己的鞋穿,那么便意味着进行了某种仪式,他已经正式的长大成人了。长大成人便意味着要对一些事情进行负责,再也无法像小孩子一般生活着了。徐福也不可避免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小孩的成人仪式在任何地方都会存在,只是琅琊郡这里的人们所举办的仪式与众不同罢了。大概是因为秦帝国收取了他们的武器,使得他们陷入了某种生活的困境,不知是谁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方法,将小孩的成人仪式改做了是否有鞋子穿。这是一个相当奇怪的风俗,可依然被这里的人们保留了下来。
在老徐死了之后,小徐福倒也不是多么的悲伤,只是他的表现有些异于常人了,竟然怎么都不愿意哭出声来。在埋葬老徐的时候,邻居们纷纷过来向刚刚跨入成年社会的徐福表达自己的悲伤,叹惋着老徐生前是多么好的一个人,而今却这么撒手而去,实在是令人惋惜。有几个中年大婶竟难过的不能自已,有好几次哭晕了过去。
小徐福对于这样的表现并不是很能理解,毕竟在老徐活着的时候,可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们。现在老徐葬身鱼腹,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却有这么多人过来凭吊,甚至哭的如此深情,这就让他有些疑惑了。
他固执的不哭出声来,不是因为他冷漠,而是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流泪。而在老徐的葬礼上,他将其他人的表现则统统看在眼里。
王婶子哭着哭着就偷看下对面的李狗蛋他娘,突然又会开始掉眼泪。柱子他娘则是不停的拉着徐福让他哭出声来,似乎这样便是对死者的尊敬。在主持仪式的二伯则迷迷糊糊的,说几句打个趔趄,看样子是困的不行了,似乎下一秒便会倒在那里睡过去一般。其他人矗立在那里,大都装傻充愣,不知该干些什么,可碍于面子却又不便离去,这下葬仪式将所有人都禁锢在这里,使他们无法离去。
琅琊郡的人如大秦帝国的人一样,人死之后亦是土葬,海葬是那些岛国蛮子搞的方式,在大秦帝国的国土上是不适用的。而老徐葬身鱼腹,则是尸骨无存,这于死者而言,是很坏的方式,根据古老的法则:没有尸骨的人死后灵魂是无法进入轮回的,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在他身前的地方。琅琊郡的人们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得不郑重其事对待老徐的葬礼,他们虽然没能打捞回老徐的身体,但他们用白面糊了一个老徐的样子,将他身前的衣服穿在那面人的身上,在牌位上写上老徐的大号,风风光光的将老徐给厚葬了,整个郡里的人们都到了,在最后一刻送了送几乎不曾说过几句话的老徐。
小徐福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老徐的葬礼,直到他被琅琊郡的人们追赶着离开这里的时候,他才明白了原因。
老徐的葬礼过后,郡里的人们便一一离去,几户邻居也飞快的撤离了现场,似乎是生怕和小徐福打招呼似地,转眼间,热热闹闹的葬礼现场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虽然有些孤独,但毕竟跨入了成人社会,长大成人了!
长大成人便意味着要学会很多东西,小徐福这才知道要学会这些事情需要多么的困难。
他不但要自己做饭,还要学会捕鱼,因为这是赖以维持生存的技能,他必须学会。老徐虽然葬身鱼腹之中,可幸运的是,他的鱼船竟然被海风推到了岸边,而渔网上还网着很多鱼,这才解决了小徐福前期最困难的过度的阶段。
他的母亲去世的早,只留下他和老徐相依为命,现在老徐也葬身大海,这世上只留下他一个人了。成长便在不经意间到来,萦绕着每一个在孤独中等待着的孩子。
(未完待续)
《徐福&寻仙记》
这是一本关于乌托邦的小说,不要脸的说法是,我想描写出诗意的世界与小说本体之间的联系。当然,每一本书都应该有一个宏大的主题,而这本书也不例外。
现在的完稿作品,对于我而言,它并不是我心中想要终极描写的,但是我能说,它或许是最接近我所想象的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