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担心从 tadapani 到 sinuwa 的这段旅途被遗忘,因为这是一段枯燥且漫长的路程,出发前,客栈的老板娘左手端着一个盛满水的钵从屋外走进来,她用右手从钵里捏出一枚沾满水的小黄花虔诚地对着每一位客人身上洒上几滴水珠,祈求神灵保佑每一位徒步旅行者……
我跟池子曾在客栈门口询问一位背夫兼向导的尼泊尔小哥,到 sinuwa 的路是否危险,那小哥摇摇头表示这条路非常安全,让我们放心,同时他又提醒我俩接下来将会有非常多的台阶要走,多到令人恐怖……
小琳由于前一天被迫跟男友扎克分开一晚,所以她今天要在客栈等着与扎克汇合后再出发,我跟池子重新回归徒步二人组,赶在早上九点之前出发前往sinuwa ……
这一天的徒步路程几乎没有跟任何人搭话聊天,走过一小段丛林之后,接下来便是无尽的阶梯,太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我把身上厚厚的冲锋衣脱下来围在腰上,只留一件速干衣不断地被汗湿又晒干,阶梯大多是不规则,或高或低、或方或圆……
我俩就这样磕磕绊绊从早上一直走到天黑,中午甚至没有时间吃饭,偶尔短暂停歇,就着矿泉水快速啃完一块士力架便继续赶路,有几次要通过狭窄的山路时,都被体型硕大的黑色水牛挡住去路,每次从它们旁边经过,心里都紧张得要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na ma si tei(尼泊尔语你好的意思)。”毕竟它若是不开心,只要稍稍抬一下屁股就能把我俩给撅到山底下去……
天色越来越暗,当我俩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时,四周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地图显示还要再爬四十分钟的阶梯才能到达 sinuwa,可我跟池子已经筋疲力尽又渴又饿几近绝望……
当我们努力一点点爬上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平缓处时,发现这里有好多人都停在此处休息,其中还有几位中国同胞,只能听到人声,但互相看不清模样,原来大家都已经累到无力继续前行,我跟池子靠在一处台阶上短暂休息了一会儿,手机地图显示距离 sinuwa 只剩 198 米就可以抵达,池子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再做过多停留,一鼓作气爬完了最后的一段阶梯……
我俩像是逃荒者一样,随便在营地挑了一家客栈餐厅闯了进去,正聚在一起闲散聊天的人们纷纷为我们这两个落魄的徒步者让开一条道,老板娘从厨房里出来,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进行过多的沟通,只是伸出手指头告诉她:“one room,two person。”老板娘点点头,从抽屉里挑出一把钥匙来交给她的儿子,让他领我俩上楼回房间放行李……
这是徒步的第三天,营地旅馆的环境已经简陋到屋顶是用石棉瓦建成,四张小木头床两两靠在一起,床垫摸起来有些潮湿,上面散落着几只小飞虫的尸体,每张床上都放着一条带碎花的棉被,昏暗的灯光照在上边儿,像是几个世纪都没洗过一样,四周的窗户用透明塑料布挡着,有两扇窗户甚至没有任何遮挡,冷风不时从只有框子的窗户穿过,俨然一副贫民窟的景象……
吃过晚饭回房间时,看到有个赤裸上身的老外围着一条浴巾从公共洗澡间哆哆嗦嗦跑出来钻回自己房间,我纠结要不要也去冲个澡,虽然这里洗澡的条件艰苦,但整整走了一天,速干衣被汗湿了无数次,用手在脸上轻轻一搓,便能搓出一层白色盐巴,黏糊潮湿的身体跟雪山里的冷水澡我只能二选一,抑或是远离感冒跟一场好梦我只能二选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