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述一次乘地铁的早晨,平常的几乎令人麻木。但是因为下雨,让这一天变得不那么寻常。
昨天我又加班到凌晨,虽然打了个车,但是因为没带伞,到家还是湿透了。公司工作日加班是不调休的,除非你请假,否则即使加班到凌晨三点,超过九点半打卡就算迟到。
而请假就意味着:扣工资。于是挣扎一番后,我还是决定起床去上班。
洗漱完我坐在马桶上,看着糊了一玻璃水的窗子,发了会呆,这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放空脑袋的时刻。听外边的雨声,哗哗像流水的声音,看来下的很大,而且好像要下一整天的趋势。我快速打开手机去看天气,果然,要一直下到晚上七点。
今天就穿短裤吧,下这么大的雨,穿长裤半条裤子都得湿了!心里边想着,就从马桶上站了起来。突然我眼前一黑,脑袋一阵眩晕。缓了足足两分钟,我才拉开门从厕所走了出去。看来,今天发呆的时间有点长啊。
当我走出楼时,看到地上已经有积水了。从我住的小区走到地铁站是15分钟的路程,虽然积水不深,但淌水过去,配合着天上的雨,鞋里就可以养鱼了。于是我决定:骑共享单车。一手打伞,一手骑车,我开始在雨中急行。
下雨天让不同空间的温度差别分外明显。雨中的体感很凉爽,地铁里却闷热潮湿。等车的时候,我的头上开始冒细汗,手心也开始泛潮。焦急地抬头去看地铁到站时刻表,忽然脑袋一阵眩晕。被迫垂下头,闭上眼,显示屏刚才的数字8还在我眼前不断闪现。突然间一阵反胃,但是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的,因为早上我连一颗糖都没吃。
“怎么了,美女,你没事吧?”“哎,这个女生晕倒了。”“怎么回事,脸色这么白,是中暑了吗?”突然耳边变的乱哄哄,各种声音环绕在我的四周。
“这大雨天怎么会中暑。她脸上出了很多汗,手也很凉。应该是低血糖。”一个清亮的男声响了起来,应该很年轻。
“姑娘,早上吃饭了吗?”
“没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回答道。突然,我意识到:那不是我的声音。
大口喘息了几下,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女生坐在地上,两个男生扶着她的肩膀,她的面前还蹲着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剥开放进了女生嘴里,说到:“吃颗糖,会好受很多。”
“哎呀,看我这上个厕所的功夫。姑娘你怎么样了,刚听说低血糖了,好点了吗?能站起来不?”值班阿姨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喘气声。应该是听说有人晕倒了,匆忙从厕所跑出来的,我看到,她上衣的一角还翻在外边。
“开往xx方向的列车即将进站,上车时请小心站台间隙。。。”地铁到站的声音终于响起,这短暂又漫长的8分钟。
“小伙子,今天谢谢你了啊。车来了,快去上班吧,我照顾小姑娘就行了。”阿姨对那个男生说到。女生已经被搀扶着坐在长椅上,慢慢缓了过来,也像他道了谢。
因为大雨天,今天车上人不是很多,又因为空调的缘故,车里的体感很冷。我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子坐下。用包捂住肚子,空空的胃绞的难受,我又垂下头,闭上眼。这时在我眼前的影像竟然是那颗糖,哎,已经饿的发昏了。
忽然,感觉我的左边胳膊被人轻轻碰了一下。我抬起头,对上一双很亮的眼睛,发现是那个送糖的小哥。
“嗯,有事吗?”
“吃点这个吧,刚才那是最后一颗,其它的我路上吃完了,将就一下。”他晃晃了手里的一小瓶糖,我看了一眼,清新口气的草莓硬糖。
“什么意思?”
“你也低血糖吧,刚才我还以为你也要晕倒了,没想到,你还挺坚强的。”
“我。。。”
“快点吃,看着你就挺难受的。”说完,他把瓶盖打开了,伸手递给了我。“吃完会好受一些,但是产生不了多少热量,不能保暖。”说着他看了看我的短裤。
“谢谢!”我接过瓶子,倒出几颗放嘴里快速嚼了起来。吃完糖,心里舒服了很多,又开始对着窗外的雨发呆。
这趟车是在地上运行的,能透一口气,这也是我宁愿多走一段路也想乘这趟车的原因。而且每次都有种坐火车回家的感觉。不过现在外面雨很大,都开始泛起科雨雾,白蒙蒙一片。
离地铁到站还有一段时间,手里拿着别人送的糖却不说点什么,总觉着尴尬。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问道:“为什么你身上带着糖啊?你喜欢吃糖吗?”
“因为,我之前也犯过低血糖,而且是马路中间,那次差点出了车祸。所以吃早饭和随时备糖很重要的。”
“我也喜欢吃糖。”他又补充道。
“那你一定有蛀牙吧,吃这么多糖。”
男生忽然不说话了,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过头也看向窗外的雨,不说话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气氛更尴尬了,细想才知道刚才的提问有多愚蠢,我只得说点什么缓解下:“啊,吃早饭确实挺重要的,我早上还没吃。”
“嗯。”然后就没了下文。
到站的时候,身边的男生也跟着下了车。抄近路去公司要穿过一条窄巷子,所以人比较少。我走了一段时间,感觉身后总有个人,回头发现,是送糖小哥,忙说道:“是你啊,我没事了,不用送我的。”
那个男生从伞下抬眼,看了我足足5秒才道:“我上班也走这条路。”
这下子我简直尴尬的可以扣出两室一厅了,于是飞快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了!”
“你不是没吃早餐吗,这有永和大王。糖再甜也比不上饭,去吃吧。还有大雨天就别穿短裤了,怪冷的。”我低头看了眼短裤,抬头人已经走了。握住手里的糖,感觉有种不经意的暖意悄悄蔓延-陌生的善意总是让人感动。
一转身,微笑着走进早餐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