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念听到关于这个仙女一样的女子的故事(至少在他心中,她是个仙女,并不是因为她长得如何漂亮,而是她那种舍己为人的精神,让他由衷的敬佩),他突然想到爷爷笔记中记录的一个女人——月三姑!
在爷爷的笔记中记录着这个叫做月三姑的女人的事情:
据说她的出生是在父母在战乱逃亡中所生的。
那是阴历七月十四,月黑风高,万籁俱寂。马车行驶在毫无人烟荒草丛生的小路上,"吱吱"的声音碾碎了夜的寂静。这是一片乱葬岗,什么是乱葬岗呢?那些在战乱中被无辜冤死,又没有亲人收尸的人,就会被抛弃到这乱葬岗上。如果有好心人,就会为他们挖个坑,然后草草的埋葬。所以,这路的左边是乱葬岗,右边是没有墓碑的坟场。
秃鹫通常对死尸感兴趣,所以这种令人厌烦的秃鹫到了什么地方,那么那个地方就会有死人或即将死的人。
惨淡的月光艰难的从树林间照了下来,打在野径上。树上站立着成群的由于被马车惊吓而落在树上的秃鹫,目光尖锐犀利的盯着那马车来的方向,仿佛摆好了阵势来欢迎即将到来的盛宴般。
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赶车的汉子紧张的盯着四周,来辨别方向,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看起来阴森森的,而且透着骨子凉意,从脊椎到骨髓的凉意。
"不行,老爷,太太要生了",一中年妇女拉开车帘探出头焦急的说道。
"能不能……能不能撑过这段路",赶车的汉子回头问道。
"恐怕撑不到了",看到汉子满头的冷汗,妇女感觉到了异常,突然觉察到这里的空气不对,有种压抑窒息的感觉袭来。
中年妇女望了望四周,战战兢兢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瘆人……"。
"不知道,只顾得奔命了,忘记看路了,就赶到这个……地方",他本来想说"这个鬼地方"的,但是在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还是忌讳一点为好。
这时,不知道是什么惊得树上的秃鹫飞了起来,"叽叽喳喳"的成群结队飞走。天空中的乌云也在游走着,盖住了本来就不明亮的月亮。
风声呼呼的刮着,侧耳,尖锐,像要撕裂人的耳膜一样,甚至连空气也撕裂了。被这种风吹着,中年妇女和赶车汉子紧紧捂住耳朵。然而那声音似乎不单单能通过听觉来刺激人,它还能将空气压缩,压的人透不过气。
赶车汉子"哇"的一声,吐了起来,那红色的液体流在马车上,荒草上,浸入了泥土中。仿佛受到了那献血的召唤,那片墓地开始颤抖了起来,好像里面的东西随时会破土而出。紧接着那中年妇女也吐了起来,感觉是要把心肝肠肺脾都吐出来。
这是车里面的传来女人的痛苦的声音,"相公,我撑不住了"。
被女人这么一喊,男人方才从那惊恐中缓过来,想起来她的妻子孩子,男人咬破了手臂,深深地咬痕,整整撕下来一块肉。疼的额头上全是汗,男人两排牙齿紧紧咬在一起,虽然牙齿还在打颤,但男人的身体却不再颤抖了,只听到男人吼了一声,"鄙人不经意路过此地,打扰各位英灵的安息,还请各位不要难为我的妻子孩子,有什么都冲我来"。
这时风中的嘶吼声仿佛变成了讥笑之声,仿佛在笑他的傻痴呆。那笑声更加凄厉和放肆,那坟地的颤抖也越来越剧烈。
男人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甚至都跟他的鼻子蹭到了一起,那种感觉压的的喘不过气,更像是有人扼住他的咽喉一样。那手腕的力气极大,大到他没有一起反抗的力气。男人渐渐地喘不过气,双脚还在不停的蹬,双手在空中有气无力的抓着,似乎再努力一点他就能抓住那救命稻草一样。
那飞走的秃鹫又返了回来,落在树梢上,落在木桩上,瞪着那快要死的男人,目光中透漏出欣喜和嘲笑。
"哇哇哇",三声哭声,划破了那鬼魅妖异的刺耳声,那哭声仿佛巨钟敲响时雄浑的梵音钟声一样,在这四野中久久回荡,经久不息。
男人顿觉得那窒息感越来越弱,渐渐的他能透得过气来。那刺耳的风声渐渐弱了下来,那坟地的颤抖越来越弱。那秃鹫"噶"的一声,惊慌落逃。慢慢的,这里恢复了往常一样的平静,月亮从乌云中露了出来,柔和的打在那辆马车上。
"生了,生了,老爷,太太生了,是个女娃",中年妇女抱着孩子激动的说道。
那婴儿真是让人欢喜的不行,男人抱着孩子,孩子在月光下冲着她父亲咯咯咯的笑了笑。
"老爷你看……",中年妇女指向那车的前方。
男人一看呆住了,只见从不远处的树林中走过来一个全身白衣,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似乎还散发着光芒,慢步向他们走来。说是走,但一眨眼就走到他们面前。
"我能抱抱这孩子么?",老人和蔼亲切的问道。
男人犹豫了一下,从衣着打扮,音容笑貌来看,这老人并不是什么坏人,就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递给他。
老人接过孩子,转过身,那孩子看见老人,笑得更灿烂了,伸出稚嫩的小手去抓老人耷拉下来的雪白的胡子。老人用手摸了摸她的小鼻子,那孩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老人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光,用右手大拇指将食指划破,然后用食指在孩子额头点了一下,那血迹透过孩子的皮肤慢慢的消失不见。
老人转过身将孩子递给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晶莹剔透的玉佩上刻着一只紫色的凤凰,那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要从那玉佩中飞出来一样。老人将玉佩戴在孩子脖子上,嘴上念叨了一番。
"这孩子还没起名字,还请先生给起个名字",男人见老人如此喜爱孩子,又跟孩子有些不解之缘,便征求老人的意见。
老人思索了一下,"月下三哭退冤魂,就连她月三姑吧"。
"怎么解释?",男人似乎不太明白老人的话。
老人笑了笑,"你以后会明白的,你的福报都来自这个孩子。她以后的抉择,你都不要干涉,她有她要做的事情,她有的她的因果业报"。老人说完,笑着离开了。还没等男人明白怎么回事,老人就显示在树林中,就跟没来过一样。但是看到孩子脖子上的玉佩,证明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
男人忙将孩子递给中年妇女,朝着老人显示的地方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老爷,这老人什么来头?",中年妇女也没明白怎么回事。
"可能是我们运气好,碰到了神仙",男人呵呵笑道,留下一脸不惑的妇女。
"驾",男子驾驶着马车离开了这片诡异之地。
传说终归是传说,对于这些野史记事,黄天念从不考量,他对什么东西都心存敬畏。虽然这位月三姑的传说无从考证,但她的确实有点是整个寄魂界的传奇人物。
关于"破三幽之泉","盗天陵之书","过鬼迦兵镇",这些传说是寄魂界最为津津乐道的事。
而爷爷跟月三姑的缘分,这里并没有记录。没人知道月三姑的真正年龄,只是她的容貌从来没有改变过,一直保留着十八岁的模样,或许有着什么际遇吧。月三姑正式踏入寄魂界的时候,爷爷也就十岁左右。虽不知道这段缘是怎么借下的,但是那块玉佩是月三姑赠送给爷爷的。后来爷爷将它送给了黄天念自幼青梅竹马的李雨欣,现在戴在李雨欣的脖子上。
他一直对这个谜一般的月三姑很感兴趣,小时候无论他怎么问,爷爷也不告诉他。只是记得他爷爷总会坐在藤椅上,目光呆呆的望着远方。黄天念时常会坐在藤椅上模仿爷爷的行为,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东西,但却一直一无所获。
如果黄天念猜的不错的话,思铭镇的那层加持应该是故事提到的那个女子,她用自己毕生的修为为这座镇子作了一个保护罩,那层梵音就是她留下的。
但是随着年代的流逝,那层加持在逐渐减弱,所以没能地方住那这个大头尸胎。但是那些大头尸胎是靠什么来维持自己的生命的?还有那位神仙一样的女子既然为他们驱散了那些阴霾,那些大头尸胎是哪来的?
当然这些问题想出来的时候,黄天念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测了。
那些大头尸胎应该是和之前的那些照镜子的人不是一批的。否则以那女子的道行,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所以最好的解释就是,一定是在女子坐化之后,又有人对这些东西进行了研究。偏偏那么巧是同一个镇子,同一种手法。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猛然拍了拍脑瓜,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那道士的儿子!
想到这里,黄天念几乎推测出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那道士的儿子一定在女子坐化后,悄悄潜回了这里。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对这再熟悉不过。而且他一定是得到了他父亲的影响,对魂魄这种事知知甚多。那这批大头尸胎就应该是他的作品了!
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钟楠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抽烟的时候,他的状态放松多了。抽完烟,钟楠继续说这他那未完成的故事。
刘志和指着那桌子上的画,"这幅画上的女子可能就是那个坐化的人"。
众人又低头看了看那副画,对这幅画中的女子感到由衷的尊敬和佩服。尤其是同行的几个女的,甚至都哭了起来。
看到大家都陷入了悲伤的气氛中,毕聪站出来鼓励了一下,"古语有云,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死者已矣,但她那种人格是被后人记载下来,她做了很多人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情,只要她做的事情能在后人心中树立起标杆,那么她的牺牲也是有意义的。况且,人的生老病死,业果报应都是天注定的,她可能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你们也不必太过悲伤。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发现这些事迹,然后将她的这种精神传播下去"。
刘志和附和道,"是的,我们还得继续"。
刘志和继续翻译叙述书中的故事:
仙女坐化之后,镇民就在广场中雕刻了她的塑像,以供后人悼念和膜拜。
镇子恢复一如既往地平静,镇民渐渐从悲恸中恢复过来,开始了正常的生活。本以为一波三折的灾难到此刻已经结束了,谁知这才是镇子真正落幕的开始!
过几年安稳平静的日子,这里的孩童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失踪了。有的是刚出生没多婴孩,有的是四五六岁的孩童,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后来有个镇民去田上做活,不小心被埋在土中漏出半截的石块给绊倒了,骨碌碌滚下了山坡,砸在地上,将地上砸出一个窟窿。那个镇民小心翼翼的往哪个洞中探去,才发现那些失踪的婴孩都在这个山洞中。这个洞穴并不大,墙壁看上去很光滑,像是有人刻意雕琢了一番。那个镇民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去通知镇子上的其他人,以免发生其他的变故。
镇民及时赶了过来,将自家的婴孩带回家。对于这种失而复得的婴孩,他们自是更加爱护,无论是出耕还是如厕,都用布将婴孩绑在自己的胸前,避免这些婴孩再次让心怀鬼胎之人掳走。
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些婴孩是怎么被人掳走的,但镇民也没有太关心这件事情,只要将自己家的婴孩好好看护就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但那些找回来的婴孩开始表现出不同的异状,刚出生没多久的孩童牙齿都已经长齐了,甚至开始出现噬咬的情况。他们先是噬咬那些家禽宠物,慢慢的他们开始噬咬着人,而且一开始就停不下来。
镇民们没有办法,只能再次讲这些婴孩放在一个地方,圈起来,找人监管他们,每天给他们送些事物。
可是,可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